“王妃回来了吗？”帝炆坐在轿中，茶杯在掌心里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没忍住问道。
    齐穆正在车外驾马，一抬头就能看见前面的情况。
    眼看着王青璇带着木槿走近，连忙回道，“王爷，已经回来了。”
    只是王妃的脸色可不算是好看……
    最后半句话，齐穆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说出口。
    他怕这一张嘴，王爷就该把心里的火气全都发在他身上了。
    他不过就是个随从而已，何其无辜。
    得到了答案，帝炆的心里终于稍稍安定了些许，方才和王青璇争执时所说的话，大多都是言不由衷。
    他也是被气糊涂了，才口不择言。
    谁承想这女人竟然还敢扔下他独自驱马向前！
    帝炆等了许久，感觉这一炷香的功夫过得格外漫长。
    只是他等了又等，就是不见马车外有动静。
    “齐穆！”帝炆突然喊到。
    齐穆一愣，但是随意明白了王爷的心思。
    装作若无其事的朝四周看了看，这才说话，“王爷，王妃方才回到自己的轿子里了。”
    “谁让她回去的！”
    “这……”
    这齐穆可回答不上来，反正他是没这个胆子。
    轿子里的低气压似乎透过厚重的布帘传了出来，让身前的护卫都能感受到彻骨的冷意。
    齐穆跟在帝炆身边这么多年来，哪里还猜不到帝炆的心思。
    只不过今天这件事情，他也觉得是自家王爷过分了些。
    轻咳了两声，齐穆将手中的缰绳交给旁人，“王爷，属下可否进去禀告。”
    帝炆没出声，但齐穆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将轿子旁边多余的人驱散，齐穆走了进去。
    一掀布帘，就看见自家王爷正阴沉着脸坐在榻上，手中的茶杯已经有了些许裂缝，冷冽的眸子透着冰霜。
    整个轿子里的散发的冰冷让齐穆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有事快说！”帝炆的语气也十分冷硬。
    齐穆撇了撇嘴，沉默了半晌，似乎在琢磨着怎么开口。
    想了半天，抬头对上帝炆凛然的目光，心里又有些发怵。
    但是想想若是不将这事儿解决，最后受罪的还是自己，齐穆还是开了口。
    “属下觉得，王妃应该是生气了……”
    试探着说出这句话，果然让帝炆的火气更重。
    手中的瓷杯猛然碎裂，瓷片迸溅满地。
    “她还好生气！本王还在生气呢！”
    看着这般的帝炆，齐穆突然有些陌生，却又很熟悉。
    这样子会开心会生气的王爷，他有太多年没有看到过了。
    上一任王妃离世之后，他便再也看不到王爷脸上出现如此鲜活的情绪了。
    自那天开始，王爷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冷硬的毫无温度，脸上也没了表情，只剩下寒冰般的冷。
    而现在，好像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这一切是因为青王妃吗……
    他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最后得出了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结论。
    他家王爷莫不是……
    有了这个想法，齐穆突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原本以为，除了过世的王妃，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人能够牵动王爷的情绪了，再也没有人能够捂热王爷的心。
    而青王妃的出现，似乎改变了什么。
    “王爷您说的话实在是太难听了，就算是属下，都觉得着实过分了些。”心里有了猜测，齐穆说话的底气都足了半分。
    “可……”帝炆想起来自己说的话，脸色也黑了黑，“她竟背着本王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
    “王爷这可就错怪王妃了，”齐穆在车外看的清清楚楚的，自然要为王妃解释两句，“王妃和那慕容皇子不过说了两句话而已，没有任何逾越的举动。”
    “你这是在向着她说话？”
    帝炆的眸子里氲着风雨。
    “属下不敢！”齐穆连忙跪下，“属下只是将看的如实说出来了而已。”
    帝炆冷哼了一声，心里的怒气消了大半，但仍不愿承认自己的过错。
    他可是堂堂燕王，无敌战神，怎么会有犯错的时候！
    不可能！
    此事就是那女人的错。
    “就算是如此，她也该亲自与本王解释才是。”帝炆撇过脸去看着窗外。
    齐穆抿了抿嘴，对自家王爷这别扭的性格早已经习惯了。
    话都已经说到这里了，齐穆仗着自己在帝炆心中的那点儿地位，也不怕往里面在添点儿火。
    不然凭着王爷那在感情上缺根筋的智商，还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呢。
    “话虽如此，但属下还有一点儿想不明白。”
    “何事？”帝炆透过布帘的缝隙向外看了看，没看到任何想看的身影。
    “您和王妃不是利益联姻吗，为何您现在如此在意……”
    “本王何曾在意过！”
    齐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帝炆猛地高声打断。
    轿子里顿时一片寂静，齐穆低垂着头也不说话，帝炆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
    大约知道是自己过激了，帝炆沉沉的吐了一口气，“本王只是不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本王头上是绿的罢了！”
    “至于那个女人，本王有什么可在意的！”
    帝炆的声音低沉紧绷，也不知道是说给齐穆听的，还是在说服自己。
    齐穆夜不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但是神态明显的写着，他不相信四个大字。
    “你怎么这般表情，难不成本王还能喜欢她不成！”帝炆从桌上随手拿起一个核桃朝着齐穆扔过去。
    齐穆闪身一躲，又老老实实的跪好，“属下不敢，属下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只是一时不解问一句罢了。”
    “本王看你敢的很！”帝炆眼神微眯，危险至极。
    齐穆的头垂的更低，“若王妃真的无关紧要，王爷为何次次因为王妃失控？”
    若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工具，那为何心疼她腹痛难忍，为何为了她得罪太后，为何替她报复帝允臻，又为何气恼她与慕容泽交往紧密，嫌她不主动解释……
    这些话，齐穆没有说出口，但他知道，王爷心里都清楚。
    帝炆久久没说话，齐穆也不再开口，轿子里静的只剩下两个人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