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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赋兄为友,是我的福分了。”
    李云赋谦虚的说:“哪里哪里,都是夸大虚词罢了。”
    沈是若有所思的说:“舟城云赋,你是宋阁老门生?”
    李云赋怔住,他怎么知道:“不敢妄言,只是曾受宋首辅提点过一二。”
    沈是摇摇头,快哉快哉的夹了两下马腹,我竟和宋阁老当年和他吹嘘的神童门生一样大了,真是百般滋味难以言说。
    李云赋不明所以的看着文通问:“沈兄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沈兄这个人外冷内热,你多处处就知道了。”文通哥俩好的拍了下他。
    李云赋也没放心上,和文通闲聊着:“文探花和沈状元认识很久了吗?”
    “唔......细算来也有三年了,我能及第,全靠沈兄熏陶,可以算是我恩师了。”文通点点头。
    沈是停下马来,向后望了一眼。
    “同朝为官,有知己相伴,真是羡煞旁人。”李云赋感叹。
    沈是警醒的说了句:“你我走过殿试,便都是天子门生,有什么知己不知己的。”
    李云赋霎时心领神会,宦海险恶,有关结党一词,应在方方面面小心才是,恭敬的谢了谢沈是。
    孺子可教。
    宋阁老倒是收了个好学生,比自己强,都不听话。他想起死前看到的那份新政折子,柳长泽……
    绕着京城行了三圈,听见礼乐声从欢快变成了隆重,沈是知道要入宫,等候恩荣宴开宴了。
    承明帝赐宴于礼部,待众进士入场时,宴席上已有不少高官了,许多是沈是未见过的生面孔,礼部和内阁也已改朝换代了,有几位他还记得,像似柳家的远亲,他满怀期待等着宴席开场,很想见见圣上、老友、门生,曾经挂在心上的人。
    纵使相逢应不识。
    虽然他并未尘满面,鬓如霜。
    可最终他也没等到一个故人。
    他望了望天,发出了疑问,为什么所有的宴席都喜欢开在晚上。
    很好,他抓瞎了。
    能看到的除了面前的一桌菜,几点星火,近乎为零。
    而此时,他听见熟悉的声音响起。
    正文 第5章 瞎子领路
    “众才子以为这鹿肉如何?”承明帝问。
    沈是看了眼桌上,自大齐开国以来还是头一回恩荣宴设鹿肉,鹿乃仙兽,意为难得之才,表明了天子广纳贤才之心。
    最重要的是,贵。
    他死的那一年,国库若开了这么场铺张浪费的宴席,下一年可以不用过了。
    怨不得新政如火如荼,国库里白花花的银子,便是它一往无前的利刃。
    周遭一片感激天恩浩荡的叩谢之声。
    沈是在人群里想着一个人,不知是欣慰,还是担忧。
    吕公公拿起了圣旨宣读起来,毫无意外前三甲翰林院,探花榜眼正七品翰林院编修,进士分布各知县,有背景的塞进了庶吉士,独独他却跳了两级正六品翰林院侍讲,有些奇怪。
    翰林院虽是芝麻绿豆的小官,但向来是众人的焦点,毕竟进了翰林院,便相当于半只脚踏入内阁,这么重要的位置,皇上却偏偏给他殊宠,怕是大有预谋。
    瞬间觉得鹿肉也不香了,一上来就被卷入了漩涡,任谁也高兴不起来。
    封完官后,吕公公开始念奖赏。状元赐魁星点斗,独占鳌头;榜眼赐桂林一枝,昆山片玉。探花赐三甲及第,五子登科。其余进士榴葵绶鸡图,寓意功名富贵,官上加官。
    说的这么文艺其实都是一些小物什,状元赐一个脚翘起来的鬼摆件,榜眼赐一个玉片满布的桂花盆栽,探花赐一个骨质八角五只子母鸡盒,进士赐有花有鸡冠的画
    皇上赐的还不能卖,不足以解沈是燃眉之急。
    还是最后的赏银听的舒服,过惯了好日子的沈太傅,由衷的想到。
    不断地封赏将宴席推至高点,众人山呼万岁,开始了一番歌功颂德,无数才子起身敬酒,行酒令,击鼓传花,妙语连珠,连吹带捧。有的才华不够,另辟蹊径,说起典故打油诗,以博圣悦。
    而沈是除了被承明帝点名胡诌了句不咸不淡的诗,便一直安静的品酒,享受的不行,清冽的酒水划过胃里,燃起了丝丝的火苗,这就是让无数文人骚客醉生梦死的酒啊。
    文通终于从争奇斗艳里歇了下来,手肘撞了下沈是,低声催促他:“沈兄,你学富五车、才高八斗,难得窥见圣颜,为何不去表现一下?”
    沈是摆摆手:“我已有醉意,别说赋诗,话都说不完全。”
    文通恨铁不成钢的瞪他一眼,把他手里的酒都抢走了。
    开玩笑,圣上都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了,他还去不知天高地厚的虚张声势,活不到明天便被人铲了。
    沈是便自顾自吃起鹿肉,从前腥膻也不能食,除了穷,这幅身体真的没的说。
    他木著夹起了一块香酥椒盐黄金鱼:“沈兄,大恩不言谢。”
    几轮过后,圣上便先行离去了,众人终于酣畅淋漓的享用起珍馐美馔,琼浆玉露,你敬我一杯,我捧你一句,沈是装作不胜酒力的趴倒在案台。
    直至夜深,正是人生得意的才子们,都放肆的醉倒在酒池肉林里,他睁了眼,绕着礼部闲庭漫步起来。
    他虽然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但对皇宫实在是太了解了。
    这手摸过的每一片瓦,脚踩下的每一块砖,他都如此怀念。
    而另一个人斜靠在水榭上盯着他,直到他走到月光之下,露出一半完美的面部弧线。
    阿良不知道柳侯爷在看什么,他好奇的顺着目光望了过去,竟是一个人,除了太傅外,他还没见过柳侯爷对谁如此上心,他仔细打量了一番。
    那是与太傅完全不像的一张脸,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唇,瞳孔带着浅浅的褐黄色,像是沉浸千年的神秘琥珀。
    他身形颀长,爽朗清举,如岩上青松,高而徐引,有着顽强的生命力,不似太傅风一吹便倒了。
    尤其是那一双手,在月光下白皙澄澈,隐约可见几条斑驳的伤痕。
    柳侯爷眯起了眼,从水榭上跳了下来。
    阿良紧张的喊了声:“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