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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沈是左右转了下,其他地方是普通的家具,没什么特别的。他换了间房,刚一打开门,午后的阳光直直照入里面,恰好反射在他眼睛上,他偏躲开,门侧是一排崭新的铁楸。
    他随手拿起一把,往面前的盐山上敲去。
    高耸的盐山如雪崩一样,往下滚动,沈是闻到了一阵奇怪的香味。
    他认真去闻,又闻不见了。
    沈是以为是错觉,视线又落在了盐上,确实是盐山,里头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沈是转身出去,却看见柳侯爷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貔貅。
    “侯爷在看什么?”
    柳长泽余光掠过他,见到他手里有一把铁楸,直接抢过重重的往貔貅身上砸去。
    巨大的结晶貔貅像河面上的冰层受到重击,发出“咔嚓”一声,瞬间四分五裂。
    沈是不解的倾身凑去,只见,原本摆放貔貅的位置,露出一个白色的底盘。
    柳长泽眸光一动,率先拿了起来端详,随后丢给沈是。
    沈是接过,被碗底一个细小的豁口划了一下,他疑惑的看了眼柳长泽,是巧合吗?
    他仔细把玩起此盘,内里白净无暇,外壁勾勒着一副极为瑰丽的青瓷画,是前朝名匠的传世之作。沈是惊叹,怎么会仿的如此逼真,若不是真品在御前,他差点就被骗过去了。
    想要。
    沈是如捧着稀世珍宝般,将白瓷盘摆的整齐,还蹲下清了周边的碎盐。
    柳长泽不屑的低头望去,恰好看到他由于蹲着,露出一截修长的后颈,呼吸不经意的慢了下来,他问:“赝品也值得如此?”
    “若是赝品比真品还好,自然值得。”沈是欣赏的说道。
    柳长泽突然冷哼,一鞭甩在白瓷上,从中间裂开了条缝。
    他说:“妄想。”
    沈是:“......”
    生气!你倒是朝我撒啊!为什么要欺负一个瓷器!
    不是!
    生什么气啊!
    沈是心疼的摇摇头,往下一家赶去。
    情况差不多,同样供着关公,不过这一间却没有貔貅摆件。
    沈是疑虑越来越深,恍惚间他又闻到了那阵香,他问:“侯爷,有闻到什么吗?”
    柳长泽没理他。
    沈是明白了,没闻到。
    接连两家都没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沈是心头萦绕着不详的预感,他不用侯爷催促,走的又急又赶。
    零落的乌鸦伴着黄昏飞起,发出几声低吟。
    面前的青砖红瓦房,透出渗人的森冷。沈是手放在门上,顿了一下,听见柳长泽下马走来的脚步声,才使力推开。
    几只苍蝇争着飞了出来,他侧过身躲去,耳边还有嗡嗡的声音,而院内头,是一地的散发着腐臭味的死鸽子,显示着主人的仓促,来不及处理。
    沈是用衣袖捂住口鼻,逐只研究,试图寻找线索,没什么特别的。正打算离开之际,一只灰色的鸽子,脚抽了一下。
    他眼尖发现,小心翼翼的放在手心。
    血腥气刺鼻,柳长泽早已入了内室,沈是捧着灰鸽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尊巨大的关公像,左右点着两只蜡烛。
    蜡烛?半截蜡烛还燃烧着。
    沈是走近看了下,凝固的烛泪还没有融化,明显是刚点不久,室内也不算太暗,不愧是金贵侯爷,这样都要点蜡烛。
    他照旧去看香炉,毫无意外,上面同样的落着淡黄色的灰。
    他一共见过这种淡黄色的灰,四次了。
    第一次是在活过来时,沈是桌上孔夫子的香炉里。
    不寻常。
    沈是如受蛊惑般,伸手去摸那个香灰。
    突然手腕被人拽住,猛然向后扯,吓得他双手不稳,将鸽子摔落在地上。
    他瞳孔一缩,连忙去看情况,而鸽子本就是苟延残喘,哪里还经得起折腾,直接缩成了一团,顷刻奔赴黄泉。
    沈是气得不轻,反手抓住了柳长泽的手臂,他一急嗓子又哑又疼,厉声质问:
    “侯爷可知那是唯一的线索!”
    他手上的血污染上了柳长泽的衣袍,柳长泽嘴角下压,脸崩的死死的:“毒药你也敢碰。”
    “什么毒药?”沈是怔住。
    “松手。”
    沈是依言放开,柳长泽用鞭子在香灰旁点了点:“砒霜。”
    “砒霜放香里做什么?”
    柳长泽唇向一边勾起,嘲讽地说:“当然是,延迟死亡。”
    沈是瞬间瞪大双眼。
    直接食用,立即夺命。
    若是放香里,一点一点烧,毒缓缓入体,死的神不知鬼不觉了。
    那牢里的人!
    沈是浑身颤抖起来,指着柳长泽问:“你早就知道!”
    柳长泽不带感情的陈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了,你以为他们还能活着。”
    沈是的眸光黯淡了。
    他直直看着柳长泽问:“侯爷,你真的没有闻到香吗?”
    柳长泽觉得那双眼澄澈的像一面镜子,照的他无所遁形,他微张口,却说不出话。
    沈是没在逼问,独自向外走去。
    可能是他看鸽子太久,外面的天已经暗了。
    落在他眼里便是一片窒息的漆黑。
    柳长泽在掩盖什么?
    他教出来学生,为什么会用这么冷漠的语气,去评论百姓的生死?
    是柳长泽变了,还是他从未了解过对方?
    沈是死了吗?
    万千的疑问充斥着他的大脑,让他辨不清方向。他茫然的在乡路上走着,他像掉进了一个偌大的黑洞里,不知道下一步会去哪里。
    挫败。
    生平第一次感觉到挫败,让他的腰都没有底气在挺直。
    他看不清路,也看不清人心。
    他枉为人师。
    崇明的路上到处都是枯枝烂木,沈是每一步都踩在木头上,发出刺耳的响声。他自以为走的稳当,没想到面前有一颗倒塌的大树,无处可避。
    他径直的向前走,脚撞在树干上,毫无防备向前栽去。失重的那一刻,他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