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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是生怕他反悔,急切的说:“葫芦口有黄沙泛滥。”
    柳长泽眉头松了下,像似听到了一个满意的答案。
    但又不太服气,他看了下手里的酒壶,拿起来晃了晃,满满当当的,他不怀好意的笑了下。
    而后,将酒壶不轻不重的砸在沈是面前:“喝光他,我明日替你去说。”
    沈是没喝过这么多酒,但看了眼地上七八个酒壶,想想,应该没事。
    救人要紧。
    他拿起就仰头饮了起来,他喝得很快,怕慢了、醉了,便忘了正事。
    玉壶长嘴里吐出来的酒,越来越急,他的口来不及承下这么多,便有几丝沿着他嘴角,顺着他修长的脖颈,流过滚动的喉结,一路下滑至襟口深处。
    柳长泽甚至能看见,他因酒冷而起的小小的鸡皮疙瘩。
    柳长泽心口燥热难耐,上前抢下他的酒壶,酒水从他脸侧洒落,洇湿了他肩上衣物。
    柳长泽伸手擦去他脸上多余的酒痕。
    沈是迷茫的看着他。
    柳长泽掂了下手里还剩半壶的酒,冷哼一声说:“白糟蹋了我的酒。”
    于是仰着头,边喝便离去。
    沈是喃喃自语道:“那就没喝完……还算数吗……”
    阿良笑出声说:“算的算的。”
    沈是诧异,“你不跟过去?”
    阿良弯腰收拾着凉亭里汉白玉的台面,“侯爷,喝完酒,不喜欢人跟着的。”
    沈是去拿台面的灯,正欲离去,还是心痒难耐的问了句:“侯爷是不是有意中人?”
    方才的深情目光,阴阳怪气的埋怨,以及肝肠寸断的一句“我很想你”。
    听起来是个求而不得的故事,主角应该是一个自私又坏的读书人。
    阿良说:“有的。”
    沈是胸口像被黄蜂蛰了一下,酸酸胀胀的疼。
    阿良又说:“而且,和大人相似。”
    原来如此。
    他想起柳长泽夸他的眼睛很好看。
    怪不得会派盛意和顺和保护他,怪不得可以纵容他多次的挑衅,怪不得可以在城郊舍身相救……
    沈是笑了下,“那我挺幸运的。”
    而后,他魂不守舍的提着灯回了沈府。
    今年除夕冷了许多。
    沈是走的靴子里的罗袜都湿了。
    很难受。
    次日休沐,沈是起的很晚,醒来后一件事情是照镜子,掐了下自己一边脸,长的是还可以。
    比他以前好看不少。
    他原来长什么样来着,他都忘记了,只记得总是病恹恹的,风一吹就会倒一样。
    为什么想起这些……
    “老爷!快来写春联!”盛意撞开门进来,手里还拿着两条红色的纸,像个吉祥福宝一样。
    沈是笑的有些勉强,正了下衣冠,跟着他出来了。
    他难得注意到盛意和顺和穿了一样的衣服,一样的发簪,连腰间配的香囊也是一样的。
    他抿了抿唇,提笔写就两行字:
    中天明月悬肝胆
    大海澄波漾性情
    然后把笔丢给了盛意,驾马出了门。
    一堆事呢,忙不过来。
    盛意骂道:“你看老爷写的什么东西,怎么贴出去,一点都不招财进宝,吉星高照!不知道的以为明日我们沈府就要为国捐躯了!”
    顺和笑着揉他的头说:“贴书房吧。”
    “有见识。”盛意双手环胸点了点头:“看来我对你熏陶不浅,允许你叫我一声盛老师了。”
    顺和配合的说,“盛老师,老爷交待宦官那边也要送礼,都是侍君为民,不要厚此薄彼。”
    盛意疑惑的说:“什么礼?过年还要送礼吗?”
    顺和:“你不会一个都没送吧……”
    盛意陷入沉思。
    ……
    虞书远回孟府也有两日了,沈是本打算去看看情况,行至门口,掉头走了。
    孟洋没有值此佳节来拜访,俨然是拒绝他人干扰的意思。
    沈是觉得,感情一事不便外人掺和。
    外人啊……
    他打马沿着长街闲走,一贯热闹的集市都收了摊,几个小娃娃红衣上边滚着白绒毛,追着打闹,还有调皮的往他马脚下丢着二踢脚,惊起一阵嘶鸣。
    沈是不喜欢休沐,不早朝,也不审案、上奏的日子,让他感觉索然无味。
    可他明明称病闲赋在家过三年,也没有那么难熬,是因为身体不好,人便会懒么?
    记得那时,柳长泽脾气不好,不想与朝臣虚与委蛇,便常躲到他这来避风雨,一躲就是好几日。他有时候病的睁不开眼,还被柳长泽抓起来解释四书五经……
    可是学生有惑,岂能视而不见,真是烦死了。
    还有柳长泽寻来的草药,苦的令人发指。
    每天雷打不动的送着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偏方,毒死了他案头好几盆兰花。
    居然也有人受的了柳长泽这个性格,不知道是哪路英雄好汉,有没有机会见一下。
    沈是笑了笑,但有点不走心,连梨涡都没有笑出来。
    他勒住缰绳,停在了文府门口。
    这是他自文通大婚后,第二次踏入文府。
    所以守门的小厮也不认识他。
    等了一会,出来迎接的人是冉娘。
    沈是拱手说了几句祝福的话语,问道:“文通兄,不在吗?”
    “他一早去了金銮殿……”冉娘的声音有点小,不似他见过的直爽性格。
    “休沐的日子,他去宫里做什么?”沈是奇怪的说。
    “说是有什么折子要禀。”冉娘退开了几步,侧身对沈是说:“大人来了,不若进来喝杯茶先。”
    沈是看了她一下,冉娘偏了点视线,他说:“如此甚好。”
    厅堂挂了幅刺绣的迎客松,笔法像似文通的,沈是说:“之前好像挂的是八骏刺绣图。”
    冉娘捧着茶上来,脸有几分羞红,“我爱刺绣,但画画不太好,文通便替我拟好了底,教我闲着玩,没想到挂了出来,让大人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