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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指点迷津,分文不取”。
    倒是仙风道骨,噱头十足,已经排起了长龙。
    沈是暗忖,哪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不过是先算在骗罢了。
    沈是走到了儒客摊主面前,摊主纹丝不动,似乎没有什么比他手里的胡琴更有意思。
    沈是从袖中取出了一个钱袋,里面是几锭金子,换算起来恰好是百银,沈是放到了满是符纸的桌上,恳切的说:“还请先生为我算一卦。”
    摊主的拉弦的手停了下来,掀着一边眼皮打量了他一眼说:“死人不算。”
    便又拿着黜檀花木弓拉了起来。
    “死人?”沈是蓦然睁大了眼,追问道:“先生可是知道什么!”
    摊主没拉两下,突然皱着眉,又抬头看着沈是:“不对……你不是鬼魂……”
    摊主跳起来,隔着木桌扯过沈是手,看了下他的脉纹,掐指算了两下,恍然大悟的说:“由爱生忧佈,由欲生执念。因果未有偿,轮回无所尽。”
    沈是以为今日终于能弄清此等鬼神异事,惊喜的问道:“孽债我已知,若是偿了,轮回便止吗?”
    “你不知。”摊主说。
    沈是疑惑:“先生何意?”
    “天机不可泄露。”摊主在桌上寻了个三角形的黄色符纸,递给沈是,然后拿走了他的钱袋,笑了下说:“平安符,一百两。”
    沈是没见过这种霸王派头,愣了下:“先生不算了吗?”
    “算不来。”摊主理直气壮的拾起了他的胡琴,右手拿着木弓转了下说:“奉劝你一句,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已涅槃重生,何不尽其当然,顺其自然。”
    “何谓顺其自然?”沈是握着手里的平安符,百思不得其解。
    让他不要插手朝纲吗?他怎么能坐山观虎斗,眼睁睁看着柳长泽引火自焚。
    “摒弃五感,听从本心,莫受前尘所锢。”
    摊主闭着眼,拉着弓,沉浸在了他的琴声里,不过这次不是什么特别的礼乐,而是一曲哀怨惆怅的相思曲。
    沈是想不明白。
    他望了眼长街繁华,行人并肩接踵,一同赏灯的家人将总角的幼儿高高举在人群之上,让她去看更美好明亮的远方。
    此心是家人之情,此情是臣工之心。
    沈是笑了下,觉得自己庸人自扰,无论算命先生说的什么,他的路,早就是定好的。
    我辈读书人十年磨剑,边关将士霜雪枕刀,不过是熬就一双手,守护着盛世长安,让万千生民得以昂首,望望更遥远的星空。
    “多谢先生提醒。”沈是不再问关于自己的事情,而是礼貌的说:“晚辈失礼,还未请教先生之名。”
    摊主心不在焉的应道:“萍水相逢,何须谈及名姓。”
    沈是颔首作揖,拜别了摊主,便往随着人流走去。
    一曲终了,摊主睁眼看了下灯市最高的一处阁楼。
    沈是将黄符放入袖中,忽然摸到一方面具,确实是时下流行的狐狸样式,沈是入乡随俗的带了上去。
    但沈是不知道,如今流行的是人戴兽面,女为男服,带狐狸面具的大部分为女子,男子还是带兰陵王面具的居多,不遑也有些男扮女装的取乐,同倡优杂技闹在一起,丢着火把,鸣鼓聒天。
    ……
    最高处的楼阁,柳长泽正带着狰狞的半张兰陵王面具,与露出来刀刻般俊美的脸庞,对比鲜明,显得整个人神秘叵测,冷艳至极,让人忍不住掀开一探究竟。但那双深沉如墨的眼睛,又叫你不敢直视。
    阿良正侍奉在身旁念着密报,“工部方至洛江兴修,便传来了有倭寇作祸,听闻圣上家宴都没去,便传令驻关最近的萧将军去镇压,现在还在御书房里召集大臣议事呢。”
    柳长泽提着一支雕漆松下高士笔,舔了舔用沉香熏过的徽墨,在信封上写下“子卿亲启”四字。
    “水患未起,倭寇水性优势发挥不出,岂会真正来袭,不过是柳元宣那几个老家伙,为邀功行赏想出来的阴损招数罢了。”
    柳长泽便将青藤纸书写的相思,折好放进了信封里。
    阿良端过烛台,放到了柳长泽面前,柳长泽点燃了信,火势越来越大,烫到了柳长泽手上,他却没松手,看了一会才捏着烧了大半,焦化成灰的青藤纸放到了阿良递上的匣子中。
    阿良见他如今也能边议论政事,边做着给太傅的祭拜,便以为他放下不少,斟酌的劝道:“三年了……侯爷若是一直不看望尊长,恐有不孝之名,其实当年太傅本也是回天乏术,若他能选择,也希望……”
    “住口!”柳长泽狠辣的看了他一眼,“你若再有此言,我不会念及旧情。”
    阿良吓得立马跪下,侯爷脾气不好,但从未对他动过真怒,这是为何故,他是最清楚不过了,他掌嘴说:“奴失言,奴失言,再也不敢了。”
    廊外有人急促的敲了两下,却不敢出声闯入。
    柳长泽见他两颊皆是红指印,便挥了挥手让他退下说:“进。”
    阿良靠在后方的阴影之处,明白侯爷在维护他面子。
    小厮进来便下跪道:“禀侯爷,沈大人跟丢了。”
    柳长泽环臂质问道:“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们也能跟丢?”
    小厮颤声说:“沈大人带着满大街相似的狐狸面具,穿的也朴素,人群一挤便……”
    “蠢货!”柳长泽一脚踢开了他,无心听他废话,直接往支起的窗台看去。
    他目光锐利如鹰,在人潮里巡视。
    阿良也着急的跟了过去,这事不好说,破明引的后遗症人各不同,也有不适应者突然晕倒的,他推开了一扇窗,也四处寻找起来。
    可底下虽然燎炬遍地,宛如白昼,但毕竟是深夜,一眼看去只有乌泱泱的一片头顶,衣服的色泽被橙黄的光照的看不分明。
    阿良想,这便是侯爷衣着显眼,气势巍峨的穿行,他也是找不出的,更别提沈少卿那样温静的人,简直像一滴水落入了湖里。
    柳长泽的视线落在“傩戏喷火”表演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里,有一个背影模糊的路人,被一个仅到膝盖的小儿扯了扯衣角,他弯腰将小儿抱了起来,让他看到一条喷出的火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