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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虞书远不解。
    孟洋敛眉,似乎在躲避什么,他语气平稳缓慢的说:“妙庵堂平安符十文钱一张,我在山脚看到了。”
    虞书远一下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你胡说,这是大雄宝殿了悟大师亲自开光的!要不是你全家死光了可怜,鬼才舍得给你求呢!你还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孟洋缓慢的打开红色锦囊,露出内里白色内衬,然后一把扯破,给虞书远看里面的小字。
    妙庵堂。
    虞书远的脸旋即和吃了苍蝇一样难看。
    “滚滚滚,不给你了,烦死了。”
    虞书远伸手去抢那道平安符,却被孟洋截住了皓腕。虞书远咧着牙瞪着他,像是随时要咬他一口解气。
    孟洋突然很淡的笑了下,声音低沉的说:“谢谢,我很喜欢。”
    然后又把头低了下去。
    虞书远不自在了,她抖开手,胡言乱语的说:“什么东西啊,你不是又哭了吧,被骗的是我又不是你,我服了,告辞。”
    “喂,你别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啊,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可以吧,送你了……”
    孟洋传来吸气的声音,双肩轻微的抖动。
    虞书远猛地向后跳一步,“打住!你等会在哭,我先撤!”
    像做了坏事害怕被父母抓住的小孩一样。
    虞书远跑了后,孟洋握着手里的平安符,笑的腰的都直不起来。
    怎会有这样的人。
    会在他哭的时候,惊慌失措,用笨拙轻骂去安抚他;会在他伤口疼的时候,反省检讨,虽然还会再犯;会教他如何制香,怕他出山后,身无长物饿死街头。
    虞书远你是观音转世吗,做什么烂好人,谁稀罕,谁稀罕!
    那道符被他丢下了山崖。
    他只是虞书远的一个临时玩具,一个便宜弟弟,一个浮云过客。
    孟洋劝自己不要被迷惑,虞书远和徐青君是一样的人,看不起他这种撒泼打滚,没有尊严,连大字都不认识两个的文盲,他没什么好过意不去的,夺香夺人,他想要什么就要得到什么,包括她那双价值连城的手。
    孟洋要装什么总是装的很好,他在虞书远面前一口一个姐姐,在徐青君面前一口一个哥哥,浑是个傻白甜的小孩,令人提不起一点防备。
    其实他比虞书远大。
    小时候是缺乏营养长不大,后来是贪图享乐,连睁眼都嫌费劲,一点锻炼也没有,所以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废物一样,怎么也不长个子。
    两月悄然而逝,虞书远和徐青君已经呆腻霞山了,他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在某一天星云密布的夜里,虞书远照常使唤他去做点夜宵来。
    但这一天有点不一般,虞书远还要了一壶雀舌茶。
    大半夜喝茶,不会失眠吗?
    孟洋心有所感。
    虞书远坐在灶台上,脚轻轻地晃着,她端起孟洋递上的茶一口饮尽,像喝谢师茶一般。然后从衣襟取出一份厚厚的蝇头小楷字笺,里头写满她制香的配方。
    她说:“你和我学制香也有一段时间了,这些方子给你拿去玩吧。”
    孟洋接过,一目十行的看了一遍后,将泛黄了的方子递回了虞书远,他眼睛带着水雾的低声说:“姐姐,我不要。”
    而他看账本是过目不忘的。
    虞书远掐着他脸往两边拉,恨铁不成钢的说:“我这可都是千金难买的绝世秘方,你还不要,你长能耐了呀!拿回去!”
    孟洋不动,只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小声的嗫嚅道:“若姐姐怜惜我,便将沅梦枕的方子给我留个念想吧。”
    “那是我的香。”虞书远皱眉,那是她专用的香,她不喜欢和别人有相同的东西。
    孟洋泫然欲泣的吸了两下鼻子,虞书远偏过头有些焦躁,孟洋伸手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虞书远袖口……
    “烦死了你。”虞书远用不耐烦地语气念出了沅梦枕的配方,还威胁了一句,“不准给别人!”
    孟洋说:“好。”
    但他垂下了头,不知道为什么,他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却不觉得快乐,反而一颗心酸酸涩涩的,难过的要命。
    虞书远看了下时辰,懒得和他计较这些了,颇为留念的看了眼他水汪汪的小脸,像个陶瓷娃娃一样,精美又无瑕,她这个捡来便宜弟弟还挺好看的,心里生出几分暖意,将手里的配方一股脑的给他直接塞衣口了,拍了两下说:“收好了,晚安。”
    虞书远转身要走。
    孟洋却低低的开口了,语气里是难以言喻的不舍,“姐姐,是要走了吗?”
    虞书远愣了下,她和徐青君不喜欢离别,向来都是悄悄地来,悄悄地走,没有人找得到他们的行踪。
    今晚本来就要走了的。
    但她担心这个动不动就哭,被人逼一下就脸红,嘴巴又不利索的小弟,出了山一点生存能力都没有,所以才有了今夜这一遭。
    虞书远回头,以为小哭包肯定哭成了麻烦的泪人,没想到他笑起来,笑的格外灿烂,他说:“姐姐快走吧,以后都别回来了,霞山这边的人可坏了,姐姐和徐哥哥要好好的,一辈子自由潇洒,快快乐乐的!”
    孟洋说着说着鼻子一酸,眼泪就要落了下来,这是他在虞书远面前第一次真的想哭,但是他始终是笑的。
    快走吧,不要再回来了。
    孟洋又笑的大了些。
    他希望虞书远记得他最后一面的样子,能够好看一点。
    ——小孩,你不哭的时候,讨喜多了。
    他又觉得虞书远心机有点深,手段那么多,让他丢了那道平安符,却希望虞书远能够平安喜乐。
    一个是白眉老人的掌上明珠,一个是白眉老人的关门弟子,八岁以出神入化的临摹之技扬名天下,此后相伴相护,一生无忧。
    多好的佳话。
    虞姐姐和徐哥哥。
    不像他的八岁,活的比寒冬腊月的落水狗还惨。
    孟洋生平第一次发现他是自卑的。
    他因为徐青君的才华而嫉妒,因为徐青君的礼让而愤怒,他觉得自己同徐青君比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