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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一天天的可太魔幻了。
    阿良想了想,“先……先沐浴更衣吧……”
    这可是侯爷的被子,侯爷床,要命了。
    “良侍从!脱不下来……”
    阿良不解的去看,这人虽是没了意识,却仍是死死的护着胸口,叫人半分也掰开不得。
    他想着囚服应该也没用了吧,穿在身上还难受,他伸手扯了下沈是的手,确实掰不开,好像还有点烫,这可不妙,污衣着身,病重三分,他说道:“剪了吧。”
    下人便拿起剪子往衣口上剪去,突然叫唤道:“有东西!”
    阿良上前一瞧,只见从沈是宽大的袖口滚落一个不足拳头大的白瓷罐子。
    他又摩挲几番,寻到一封“休书”。
    阿良瞪大了眼。
    “侯爷!”阿良忙跑至书房,可侯爷正在见顺和,他便静候在了室外。
    顺和说:“属下该死,竟未曾发现沈大人和圣上有所往来……”
    “他受太傅亲教,若连你都瞒不过,我才真要除了他。”柳长泽叩了叩桌,“他怎么逃出去的?”
    “是只黄鹂鸟。”顺和呈上一幅瘦小的黄鹂鸟图。
    砰。
    柳长泽一手推翻了紫檀黑翅的翘头案,沉着脸磨牙说:“他居然还留着!”
    顺和不明所以。
    只见,柳长泽猛的吹了声哨响,那凶猛的白隼像剑一样的斜飞进来。
    柳长泽一掌将它扇落一旁。
    他双目猩红,抽过顺和的腰中剑步步逼近白隼,阴郁的说:“连你,也不是唯一。”
    真是公平至极的太傅!
    那白隼缩在角落,不知道为何一直宠爱它的主人为何伤他,忍不住悲鸣了一声,惨兮兮的扑棱了下羽翼,但却没有害怕这样气势凌人的主人,反而颤颤巍巍的向主人一点一点走近。
    柳长泽眯眸,抬剑。
    剑光一现,那白隼猛的挣起,却没有逃命,反而一个回旋撞进了柳长泽胸口。
    小小个,软绵绵的,是他和太傅一手养大的。
    从未假借过任何人的手。
    柳长泽的剑缓缓点在了地上,顺和会意接过,他面无表情的捧起了白隼,走至窗边,淡淡道:“思卿,以后不准出现在我面前。”
    “思卿”是白隼的名字。
    太傅曾多次劝他给白隼取名,他说世间没有名字配得上太傅送我的隼。
    其实有,他收到的那时便取好了名字。
    只是不能说。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他的君是沈子卿。
    但此刻他不愿再看到思卿,也不愿被日复日的提醒,自己在太傅心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门生。
    那隼乌溜溜的眼睛似乎湿润了,在柳长泽的手心里轻啄了一下,然后远去。
    柳长泽没出声,半响后,才对外面站的远远的阿良问了句,“他醒了没?”
    “还未……”阿良匆匆跑进了书房,同顺和点了个头道好,然后对侯爷道:“但方才替沈大人沐浴更衣时……”
    柳长泽不悦的皱起了眉。
    阿良慌了,不知道那句话说错了,停了口。
    “继续。”
    “发……发现了一封休书,和一个白瓷罐儿。”阿良呈上。
    柳长泽听到休书脸色一变,立即抢过来看。
    泛黄的信封打开口,露出里面一张毫无特点的休书自白,规规矩矩,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柳长泽将信封倒立,又掉落一张诊书,上写着“凡妇人怀孕,其血留气聚,胞宫内实,故尺阴之脉必滑数。然尊夫人脉象短促有力,并未有兆。”
    并未有兆……
    纸张还有一股草药气。
    原来孟洋连堕胎一事都知晓了,只是他安插的大夫,不可能让孟洋怀疑到这一点上……
    究竟是哪里露馅了,才让孟洋知道此事,竟连虞书远的安危都不顾的鱼死网破。
    还害了宋阁老的性命。
    他眼神沉痛的看着那翻倒的书案,还有散落在地上的一封折子,上写着宋阁老的谥号。
    老师在意的人,在意的事,他一样也护不好、做不到。
    他蹲下身,捡起了一本折子,顿了一会,问顺和,“洛江战况如何?”
    “萧将军已发兵,约莫不日大捷。”
    柳长泽闭上眼,片刻后睁开,将手上的折子给了顺和,然后目光沉邃坚定的说,“五日后,送去文舍人府。”
    不惜任何代价,他一定要除掉柳家。
    “属下遵命。”顺和想起什么,又说道:“如今沈大人将爱慕侯爷的事,尽数翻供,诋毁成受侯爷迫害不得已之举,被圣上一旨释放,官复原职……”
    阿良一听便明白了,他知道顺和说不到重点,立马接过话劝道:“侯爷一向爱惜羽毛,从不许人在男女之事上添油加醋,但如此情势,侯爷竟然趁沈大人一出牢房,便劫了回来,只怕坐实了谣言,日后有理也说不清。”
    柳长泽没有理会他们,而是打开了白瓷罐儿。
    顺和点头称是,也劝道:“阁老在金銮殿前被奸人所害一事,满朝哗然,圣上已下了死令彻查,势必要还阁老一份公道!如今人人自危,侯爷何不趁此时混沌自保之际,悄悄将沈大人送回去,省了桩麻烦事。”
    而书房又响起一阵微弱的啜泣声,柳长泽没有同意此事。
    那是太傅后人,他必须要管。
    倒是不明白,沈是什么时候同宋阁老关系这般要好了,他想起那时的场景,那样单薄的人,竟有这般大的力气,教他都险些擒不住了。
    他低头一看,却见白瓷罐里放着一个指头大的黄隼木雕,和半截银翅簪花,以及一张纸条。
    满满当当的,还真是情深义重。
    他说:“不必查了。”
    他已经知道了沈是如何同承明帝往来的了。
    怪不得宋阁老要将千金许配沈是,原是识千里马的伯乐,肥水不流外人田!
    怪不得沈是见宋阁老身死,恨不得以身替之,怕是少了宋阁老这道保命符,承明帝不敢信任他吧!
    黄隼,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