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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到了一个词是姜焉注解过的,他记下了,念出来了。
茭白是个恩怨分明的人。
有仇报仇,有恩报恩,活得明白又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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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之后,姜焉真的没有再出现过。
茭白做好了半夜被戚以潦“请”上三楼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戚以潦要出国一趟。
戚以潦临走前给茭白带了个轮椅,就是章枕坐的那个。
在冬日的暖阳下,戚以潦将茭白推到前院,让他置于四季盛开的花丛中。
茭白戴着口罩跟帽子,坐在轮椅上看花,看蓝天白云,看拱门前那位高雅深致的男人。
别的不说,戚以潦没有折磨病患的嗜好。
“外面的空气好不好?”戚以潦没看茭白,他在看灰墙上的小虫。
“好啊。”茭白呼气吸气,“跟屋里不是一个级别。”
“所以说,健康多重要。”戚以潦低笑了声,和和气气的唠家常一般。
那小虫子终于爬到自己的小窝。
回家了。
一只手伸过来,捏死了它。
很小的尸体落在了地上,何其脆弱。
戚以潦俯视了片刻,皮鞋踢了点土,将那小尸体埋起来。
却在下一刻,碾了上去。
泥土跟尸体全都在他鞋底碎烂。
他拿帕子擦拭手指,声音既温和又淡:“你恢复的很好,下个月就可以做一些活动了。”
茭白知道自己的情况,戚以潦给他安排的理疗师很厉害。
“小白,”
拱门那里传来戚以潦的喊声,他说:“给叔叔读几页书吧。”
这太突然,茭白只来得及看一眼吊着脖子的白猫,什么话都还没说,刚才不知站在哪的章枕就送了书过来,眼神还特复杂。
“好好读。”章枕很小声地叮嘱完就撤了,他头上的纱布已经撤了,留了个疤,美感倒没有被破坏,就是多了几分粗糙沧桑的性感味道。
茭白一看书就想变成蝴蝶飞走。
妈得,是佛经。
抄经体。
有些年头了,纸张泛黄发霉,不知道是什么字体,就好像全都认识,又好像一个字都不认识。
茭白隔着口罩捂住嘴,闷掉了几声粗口:“戚董,这经书我很多都看不懂。”
“第一眼不懂,那就看第二眼,第三眼,”戚以潦凝视着墙上的小虫,看它坚强地顺着墙缝往下爬,“用点心。”
茭白缩在毛茸睡衣袖子里的手伸出来几根手指,捏住经书,从前往后翻,都是小孩子字迹,跟他读过的英文书籍手抄版很相似,像出自同一个人之笔。却又有一点不同。
英文书籍像是长大了几岁写的,经书要更早。
歪歪扭扭。
茭白瞥了眼戚以潦,对方手上没拿戒尺。这里不是佛堂,应该不会有训诫课。
茭白打量戚以潦的头像。
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胡子清理得很干净,金色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表情又高冷又呆萌。
一阵风吹来,花丛朝茭白点头,茭白读起了经书,他读了几句就遇到了不确定的字,靠猜读了出来。
“诸。”戚以潦道。
茭白于是改正,重读:“于诸善根无增无减。”
戚以潦不会是把他想别人读的书都背下来了吧?茭白被这个猜测整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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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的花园里只有一个诵经者,一个听经者。
章枕等人都在外围守着。
“枕哥,听说先生出国,是为了他大哥私生子的消息。”一弟兄说。
另一弟兄咋呼起来:“真的假的,那是要把人接回戚家吗?”
“谁知道呢。”
“行了,别咸吃萝卜淡操心了,有那功夫不如打两套拳,讨个媳妇儿。”
后面的小半句让一群大老爷们漏了气,蔫了。
章枕嚼着草:“你们说……”
大家全都看过去。
“没什么。”章枕不管弟兄们的怨言,他烦躁地蹲在矮屋顶下面,陈一铭隔三岔五地给他打电话询问茭白,显然沈董一直就没放下。
那沈董怎么还不来把茭白接走?都过去半个月了。
真的,快点行不行。
三哥停留在茭白身上的目光越来越多了。
这是要干什么?
三哥跟沈董可是至交,千万别为了一个小玩意……
花园那里投来一道视线,穿过灌木树丛一路前行,悠悠散散地落在了章枕脸上。视线本已越过去,又返回。
章枕有感应,他下意识迎上去。
刚顺利读完一段经书,得到了戚以潦的表扬,随意乱瞥放松放松的茭白跟章枕四目相视。
茭白拉下口罩,对着章枕微扬下巴,笑了一下,眼神格外明亮。
章枕偏开头,将唇边的半根草吃进去,他抬起两条手臂,十指交叉着搭在后颈上面,喉结动了一下,脖颈微热。
看吧,就是个不安分的。
这种人要是成了个例外,长期留在三哥身边,那三哥一年四季就都不缺帽子了。
还都是绿的。
第39章
戚以潦没带章枕出国。
章枕被留在国内, 领到的指令是看着兰墨府。
兰墨府有密集的监控网跟顶级的保镖团,哪用得着他。
三哥交给他的真正工作是,照料茭白。
章枕郁闷, 这还是三哥第一次没带他做事,他对着茭白的时候, 就无意识地飘出怨气。
茭白站在一楼书架前找书:“你想跟着你三哥,自己买机票飞过去就是。”
章枕绷着脸不出声。
头像上的那些色块突然飞到右上角,一块块地朝着茭白飞射。
嗖嗖嗖。
茭白:“……”
我操。
小李飞刀算什么,小章飞块才是真的牛批。
“你想不想回南城?”章枕不声不响地开口。
茭白岁月静好地翻起书:“随缘。”
章枕再问:“学业呢, 听说你上高三, 明年就高考了,你不慌?”
茭白看淡红尘一般的口吻:“随缘。”
章枕的臂膀肌肉蓄力, 沾过血受过伤的骨节咯咯响。
色块摆成了一把枪。
茭白……
茭白把书递给章枕。
章枕稀里糊涂地接住, 听他说:“我错了。”
“我不该这么堕落, 不上进。”茭白叹气, “可是我做不了主, 我命不由我啊。”
仿佛那句话的结尾是“小哥哥”。
但没有。
章枕压下心里那股莫名其妙的失望:“人生在世,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易和难处。”
他挑起很纯也很美的眉眼:“你该努力。”
茭白笑出声:“我还不努力吗?”
章枕被问住了。他见过太多攀附上流社会的女孩男孩,他们都有共同的靓丽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