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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绒服,他嘿笑:“我弟弟跟他差不多,要是回去,就把这羽绒服给我弟当新年礼物。”
    大家没鄙夷,他们的表情不是惊愕,就是古怪。
    外来者的羽绒服除了脏,没其他问题,可他里面的毛衣怎么破成了那样?像是被人用利器划过,连里面的打底单衣都破了,隐约可见苍白的皮肉。
    脖子上还有新鲜的伤疤。
    该不会是不受宠的私生子,遭后妈家暴才逃跑的吧?
    豪门狗血啊。
    不管了,扔吧。
    大雾随着海风乱舞,一缕缕一片片地缠绕,分开,又缠上去,呈现出了一种既有神秘美感又诡谲的画面。
    甲板上的众人没有交流。他们是第一次干这个事,虽然活人祭海是传说,可眼下他们不信也得信。万一真就这么邪门,外来者被扔下去后,船就能离开这诡异海域了呢?
    老头岁数大了,身板却不弱,他单手就将人抛出了护栏外。
    “嗵——”
    海面溅起巨大的水花,那是死亡的声音。
    有人对着雾蒙蒙的深海祈祷,有人悻悻然地往船舱走,似乎只要撤得快,自己就没参与这场谋杀,良心上便不会不安。
    就在这时,一个瘦黑的船员突然抓着手机冲到护栏那里:“快!快给我放梯子!快啊!”
    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见他丢了手机,直接就翻身跳了下去。
    那急得,外套鞋子都没脱。
    .
    跳下去的大叔水性非常好,身体也强壮,最主要是他没拖拖拉拉,动作够利落。他在这寒冷的天气闭气往下沉,寻到坠落的那具身体,飞快游过去。水中鱼一般灵活。
    茭白入水的那一刻就醒了,可他这几天都饿肚子,没有体力,四肢都没怎么扑腾。他觉得自己这次真的要死了。
    死在海里,被鱼啃烂。
    茭白心里的小本本都被海水化掉了,脑中一片空白。当他被一把拽住,捞出水面的时候,他的意识跟身体并没有给出反应。
    大叔半扛住茭白,爬着梯子回到了船上。
    “你干什么?”老头拦住他。
    回过神来的其他人立即往那边围击。不是都把人扔了吗,又捞上来干什么?
    不止大叔,就连给他放梯子的船员都遭到了大家的排斥。
    “等,等会再跟你们解释!”大叔磕巴着丢下一句,他带上茭白冲进船舱,直奔自己的房间,拉门反锁。
    “醒醒!”大叔把人平放在地上,略显专业地做按压工作,“小兄弟,你快醒醒!醒醒啊!”
    他捏助地上人的鼻子,就要去做人工呼吸,冷不丁地对上了一双长了几条血丝的眼睛。
    “咳……”茭白虚弱地咳了一声。
    大叔惊醒,他没立刻说“没事了就好”之类,而是开手机,揪着黑色杂草似的眉毛,一会看手机上的什么,一会看茭白,视线来来回回地移动。
    茭白躺着起不来,他每呼吸一下,心口都会痛一次。溺水给他带来的不是恐惧,是生理上的痛苦。
    妈得,齐子挚将他推出去前还把他打晕,为的就是不让他供出货舱还有两人。
    齐子挚不会不知道,在这样被自然灾难击中的恶劣局势下,他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外来者,暴露在一群惶惶不安的船员们面前,会遭遇什么。
    这是要他在死前都开不了口。
    不愧是杀伐果断的生意人,危急关头应对从容,牺牲一个肉票,保全他自己和才相认的弟弟。算盘打得好啊。
    够他妈狠!
    茭白冰冷的嘴唇哆嗦着,咬着牙喷出一句脏话:“草。”
    他对上两只充满好奇的眼睛,嘴一闭。
    大叔蹲下来,他将手机屏幕转过来,朝着茭白:“这上面的人是不是你?”
    茭白眼眶充血,头昏脑胀,视力都受到了影响:“拿近点。”
    大叔举着手机凑近。
    屏幕几乎贴到了茭白的鼻尖。
    茭白看了一眼,那是张照片,风景照,有点眼熟。
    照片中有个人影。
    “太小了,看不清。”茭白眼睛疼。
    大叔拿走手机,手指划拉几下,再给茭白看:“现在呢?”
    茭白眯眼瞧瞧,再瞧瞧:“……是我。”
    好了,他知道为什么照片上的风景眼熟了,那是兰墨府。
    照片就是他离开前,最后一次给戚以潦读书的画面。
    戚以潦没入境,只有捧着经书的他和前院一角。
    .
    茭白全身湿透了,破毛衣紧贴着里面的打底秋衣。秋衣依附在青白的皮肤上面。
    身下是一片水迹,将地面打湿,那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他动了动腿,鞋子里的水往外渗,脚趾头都冻僵了。
    而同样穿着湿衣服的大叔却很兴奋,他三十好几了,人长得老实,不丑,没不良恶习,半辈子都没与人闹红过脸,还是个光棍,每年回家都被老母亲催婚,被亲戚们说三道四。
    但他表弟比他矮,瘦猴样,老烟枪,还爱喝酒,却买房买车娶漂亮媳妇。
    只因为表弟在西城戚家做事。
    表弟偶尔会拍一些照片装个逼,大酒店的,大豪宅的,私人飞机之类,怎么样的都有。
    他就用表弟的装逼装逼。为此还设置了特别关注,生怕错过什么。
    大叔盯着手机上的照片,如同在看他的美好生活。这照片是表弟十二月份放朋友圈的,大概是放上去才发现拍到了什么人,很快就删了。
    大叔及时保存了下来,他只想留着装逼用,没料到会在今天翻出来。
    当外来者提到甲板上的时候,大叔没多想,只觉得那孩子怪可怜的,就不该乱上船。
    多看了几眼,大叔就移不开眼了,不是他的性向突然转变,看上了都快能当他儿子的小孩,而是他觉得,他在自己的相册里见过那张脸。
    同事们在争吵,他在放大照片比对。
    等他感觉有点像的时候,人已经被都进了海里,他想也不想地跳了下去。
    发了。
    大叔搓搓手:“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对。”茭白结着冰寒水汽的睫毛直颤,“恩人,你这里有水洗澡吗?我快不行了。”
    “有有有,有水!”大叔连忙道,“就在那边,你跟我来。”
    完了还不放心地叮嘱:“你撑住,一定要撑住!”
    茭白抿开泛紫的嘴唇,露出两颗小虎牙,好的,Ok。
    .
    等茭白洗完澡,换上一身老旧棉衣坐在椅子上的时候,已经是十多分钟以后的事了,他的手缩在又肥又褪色的军大衣袖子里,十根指尖露出来一点,微微蜷着。
    真乖啊。大叔发出了老父亲的感慨,他要是早早结婚,孩子也能上中学了。
    “大叔,谢谢你舍命救我。我叫茭白,就是吃的那种菜。”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