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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茭白去了坟场。
    狗血撒下来,不仅讲究时间,还讲地点。
    兰墨府除了三楼的小佛堂,就是坟场最适合生产狗血。
    茭白不怕监控狂老变态看见,他现在是“中邪”状态,无所畏惧。
    后院很大,今晚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灯都关了。茭白借着月色朝目的地走,幸亏他方向感好,去过一次就记下来了一条小路,不然准转晕。
    茭白七拐八拐,沾了一身树刺叶子出现在坟场边沿,他找个隐秘的草丛躲起来,偷看坟场那里的两道身影。
    是戚院长跟小姑。
    两人没提灯盏,也没开手电,就那么蹲在一块墓碑前,清理周围的茂盛杂草。
    “一年一次”“上坟”的字眼被山风吹过树梢跟草间,吹进茭白竖起来的耳朵里,他古怪地想,今年的清明节已经过了。
    戚家不在清明节这天上坟,那要选什么日子?
    茭白这头还没想明白呢,坟场的两个戚家女士就不知怎么,发生了争吵。
    “小姑,阿潦对收养孩子的事并不热衷。”
    “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他从小就那样,你只生了兰兰,怎么不多生一个?”
    “我多生?我生兰兰的时候已经是高龄产妇了,你还让我多生,小姑,你是想要我为了戚家的香火死啊。倒是你,不结婚要个孩子也行,你呢,两样都不想沾。”
    “……我是不敢沾,我怕生出来的是个……我承受不住……你大哥的孩子要是活着就好了,都让我找到了,我以为老天爷终于要救我们戚家,哪知道……哪知道人……”
    “小姑,你别在我父亲面前哭……”
    茭白听得入神,他正要换个更近点的地方,倏然僵住。
    后面有个人,就贴在他背后,没和他一样蹲着,对方是站着的,影子在他前面的青草上面,模糊不清。
    影子动了动,身后的人弯下腰背,降落一声自言自语般的轻笑。
    “偷听到了什么?”
    茭白:“……”草,好友提醒又延迟!
    戚以潦来了,那我现在是中邪。还是醒了?
    继续中邪吧。
    于是茭白蹲着不动,保持没有听见的样子,沉浸在被邪物驱使的境地里。
    一股男性气息笼上来,戚以潦也蹲下来,一条手臂从后面伸到前面,捏住了茭白的脸,力道轻得像是怕惊动无意间停在他指腹上的小雀。
    “告诉叔叔,你都听到了什么,嗯?”
    茭白觉得,自己还是眼神空洞地保持“中邪”吧。这要是“清醒”了,就听不了坟场那边的动静,也没法应对戚以潦。
    不多时,茭白就骂出声:“草!”
    因为小姑抹着眼泪走了。戚院长还在坟场,她,她她她……
    她坐在墓碑边,脱了职业装外套放墓碑上面搭着,说了两字:“出来。”
    茭白还以为说的是他跟戚以潦。
    谁知西边的灌木丛里走出一个微驼背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去一中接他的老肖。戚院长的人。
    然后,戚院长就往墓碑上一靠,她拿掉眼镜,条纹衬衫微敞:“在这伺候我。”
    这狗血跟茭白以为的不是一个味,他第一次吃,冲击太大,导致他当场装“中邪”失败,爆了句粗口以后,更是蹲不住地往后倒。
    他不想坐进戚以潦怀里,情急之下就把手往后撑。
    但是,天黑加上手忙脚乱,茭白向后划伸的手并没有撑到草地上,也没碰到戚以潦的鞋面,他碰到的是……
    不知道怎么说,就是他的指尖在一个冰冷的金属扣子上面搭着,手心就,很硬。
    也是金属。
    隔着布料,一条条地,硌在他手上,那形状像,笼子。
    第62章
    笼……笼……笼子……
    笼子???
    笼子!
    茭白的脑中噼里啪啦爆开一股接一股狗血, 糊住了他的神智,他人都傻了。
    戚家家主带了个笼子,被我抓到了。
    我靠“中邪”还能活吗?
    茭白全身僵硬, 手还在笼子上搭着,五指都没知觉了, 他无意识去看白猫,想知道它在干嘛。
    入眼是一大片红。
    白猫在吐血,不停地往外吐,像是要把身体里最后一点血液全吐出来。死也是干瘪的皮囊, 不留一滴血珠。
    完了完了, 都气吐血了。无命休矣。
    茭白刚把手拿开,后颈就贴上来冷硬触感。一只手从后面箍住他的脖子, 虎口卡住他凸起颤栗的脖颈骨头, 将他往后拖。
    初夏的深夜, 山风里还有一点凉意, 不刺骨, 只觉清爽。此时, 风里多了重物被拖行的摩擦声。
    像屠宰场的最后一只猎物,猎户赶着忙完休息,动作快又急。
    坟场的上司已经跪趴在墓碑前, 手抓着墓碑, 凌乱的短发不时扫过。
    下属在为她效力。
    而上司的头抵着墓碑,一下一下快速撞击, “砰砰砰”直响, 似祭拜,又似猖狂。
    茭白一直被反着拖,坟场就在他前方, 他却顾不上去看。
    因为身后拖他的人始终都没发出一个音,举止间蔓延着恐怖的沉默。这就导致他的心神完全不敢分散。
    茭白为了减轻脖子的承力,试图用手撑草丛,让身体跟上拖行的节奏,可拖他的人速度太快,越来越快,他的手刚碰到草,就被拖走。
    指尖划出鲜红口子,流出温热液体。擦过翠绿的草叶。
    后颈的骨头在拖行中一阵阵剧痛,皮肉都像是在承受被撕扯的恐怖痛感。
    拖行的所过之处充满了阴邪与血腥。
    茭白体会过濒临死亡的感觉,有沈寄踩他脖子时,齐子挚捂住他口鼻时,还有他被捅了肚子躺在甲板上,感受船不断下沉时,以及系统的惩罚。
    但像这样被无限拉长的死亡,茭白是第一次体会,他全程不敢喊疼,不敢挣扎,坟场的在他眼中逐渐模糊,直至完全被灌木遮挡。
    他被一路拖进古堡,拖到地下二楼,扔进黑墙白家具的书房。
    门轰然甩上。
    茭白被拖到了深黑的墙边。
    箍在他后颈的那只手犹如一个扳手,夹住他提起来,猛一下摁力,将他往墙上重磕。
    茭白的眼皮痉挛得闭不上,他暴瞪着一双眼,瞳孔里的墙体急速放大,却在残暴地撞到他眼球的前一刻,一截手臂徒然从后方伸出。
    茭白磕上一个手背,发出令人发酸的沉闷声。他的额骨没遭碎裂,只是那块皮肉一片灼红。
    那个横在他跟墙壁之间的手背冷硬发青,血管一根根鼓跳。
    身后有牙齿咬得过紧的咯咯响。那是隐忍的力度岌岌可危的信号。
    困兽在笼子里挣扎,拱动,吐息烫热,全身充血,狰狞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