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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之中也不过小桥流水一棵老树一片池子,并不新奇。
    安兮臣一眼看出来是清风门。他就算死了化成灰,也
    绝对不会认不出这个地方。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站在池边的一个人吸引去了。那人一身白衣,站在池子边上,探着头往池子里瞧。
    这个位置恰巧能看见他的侧颜。
    安兮臣看着那张本应在他怀里渐渐冰冷的容颜,仿佛被人猛地抓住了心脏。
    ……乔兮水。
    是乔兮水……他还活着。至少在这里,在他眼前,他还活着。
    他看着锦鲤池那几只探头探脑乱游的锦鲤,抽了抽嘴角,揉着肚子自言自语道:“这鱼看着挺好吃的。”
    这话显得有些好笑,但安兮臣笑不出来。
    他的光,他的已经死去的光,现在还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他想跑过去抱住他,想抱着他哭一场,他想做的事多如山海,但无法实现。
    这不是他自己的壳子。
    他听见自己开口:“你饿了吗?”
    乔兮水偏过了头,他似乎有些讶异,直起了身子。
    他听见自己又问了一句:“你饿了吗?”
    乔兮水似乎仍旧不认为他是在同他说话,东张西望了一会儿。
    安兮臣接着又问:“你是不是饿了呀?”
    他终于又一次看见了乔兮水无辜又茫然的神情,乔兮水指了指自己,茫然道:“我?”
    安兮臣点了点头:“是呀。”
    壳子里的安兮臣怔怔的望着乔兮水,甚至都没有去听他们做了何种对话。
    他看着乔兮水,看他笑看他无奈看他神色黯淡,他什么都听不见,也除他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天地广大,可他眼里就只有乔兮水。
    乔兮水蹲下了一会儿,忽然站了起来,说:“走,哥哥陪你吃点别的去。”
    然后他笑了。
    乔兮水一直这么笑。笑得双眼半眯起来,眉眼间全是笑意。安兮臣就这么沉溺在他双眼里,等到回过神来,早已无法脱身。
    他忽然想叫他一声,但他发不出声音来。
    他只好在心里默默地、一声又一声的唤他。
    乔兮水。
    乔兮水。
    乔兮水。
    之后,他在他面前,无声地道出了乔兮水一直想听的话。
    乔兮水。
    每一个瞬间,我都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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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18 章
    “——是我,?一直是我。”
    乔兮水低下身来,?抵住他的额头,闭上了眼,?放柔了声音,?和他说道。
    “安昭,你要好好长大。”
    “等你长大,成了踏雪君,?我就来爱你。”
    安兮臣感受到乔兮水说这些时话语间的微微发抖,?也感受到他这次的笑里略带苦涩。
    没有给他细细思量的时间,?忽然他又脚下一空,?再一次坠入了无边深海里,又是那片潺潺水声,以及透过水面照射而来的光芒。
    “此心虽诚,?无奈因果无常。”
    像是宣达无情且无奈的罪名,这道声音沙哑悲切,?又隐隐藏着一股释然之情。
    “众事可悔不可改,岁月因果不可逆。”
    “逝去之物不可追,失而复得不可求。”
    这一句话音落下,?水面之上忽然光芒万丈,?如同烈日一般照耀万物。
    这阵光芒照在身上竟滚烫的厉害,安兮臣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他依旧是发不出声音来。
    于是他闭上了眼。四面而来的失重感将他包裹,虚无缥缈的声音犹在他耳边不知疲倦地念。
    “逝去之物不可追,失而复得不可求。”
    “——逝去之物不可追,?失而复得不可求。”
    安兮臣忽然有些想笑——他当然知道。
    乔兮水是死在他怀里的,安兮臣比谁都清楚他死了,也比谁都清楚他不会再回来。
    像他这样满身鲜血的罪人,又怎么可能得上天垂怜,把他死去的光还给他?这世间大多数薄情都压在他身上,他这一生历经了曲折不幸,这次也不会例外。
    失而复得这种好事,他怎么敢奢求。他要背着乔兮水的死忏悔着不甘着活下去,日日夜夜都被自己满腔深情问责,哪怕他赎完了罪,也要活在名为深情的牢笼中。
    他甚至想,乔兮水是不是也恨他,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换他回头?
    忽然间,那道声音消失了。而后他猛地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狠狠地击中了胸口,被缓缓压进了海底最深处,水声渐渐消散,周围变得一片寂静。
    再之后,失重感也渐渐消散而去,他的后背猛地砸上了什么东西。
    他喉间涌上了一股腥甜味道,连忙睁开了眼,扒着床板一口鲜血吐到了地上。
    “醒了!”池兮空又惊又喜,起身朝后面喊道:“醒啦!人回来啦!”
    安兮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咳嗽了一会儿,抬头一看,池兮空已经跑了出去,一路高声叫唤着。
    安兮臣抹了抹嘴上的鲜血,脑子里还一片混混沌沌的,不甚清晰。
    他直起身来,有些疑惑。
    他没死?
    他在床上盘腿而坐,伸出自己的手来,握成拳又摊开掌,反反复复了三回,又摸了摸自己的脸。
    是温的,他没有死。
    竟然没死。
    安兮臣有些纳闷。
    门口那边传来碰地一声,安兮臣抬头一看,来者两条长袖随着他雷厉风行的速度随风飘飘,一双手上不知为何戴着手套。
    是柳无笙。
    安兮臣看着他,脑子里只有四个字。
    来者不善。
    理由很简单。柳无笙那张脸一年到头都不见得会放晴一次,况且他长得又高,活像一座人形冰山。再加上他进屋的方式也并不友善——他一脚踢碎了门。
    看上去友善就有鬼了。
    木屑飞扬散成了灰,柳无笙踏着门的尸骸走了进来。
    安兮臣本做好了被他问责或者被二话不说怒揍一顿的准备,但柳无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