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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相,也救不了你,我始终是无能为力的那一个。”
“……我只是气我自己而已。余岁死了,你也并没有完全得救。”
安兮臣听到这儿,忽然从他怀里起来了。他一手抓着他的肩膀,哑声道:“别瞎说。若不是你,我现在早成灰了。”
“……”
“不要多想,不是你的错。”安兮臣道,“会好的,我保证。”
“……好。”乔兮水垂下眸来,道,“我信你。”
“嗯。”安兮臣也垂了垂眸,道,“睡吧。明早起来,我去给你买肉粥喝。”
乔兮水忽然就笑了。
明明双方都心知肚明不知何时就会有变故,不知何时就会有疯子上门来杀,不知何时就会身陷恶战,但仍旧能平淡地说出明天来,能承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可就是这些诸如给你买饭之类甚至连承诺都算不上的小事在支撑他们勇敢,然后点点滴滴的连成心底流过的暖流与一束束明灯,照亮面前的黑夜。
“睡吧。”乔兮水也说,“还有明天呢。”
是的。
还有明天呢。
话是这么说了,乔兮水却没睡安稳。
他是个一睡起来就不知道今夕何夕的人,用乔兮水他妈经常说他的话来讲,那就是死猪睡得都没他沉。
乔兮水很少做梦,能一夜无梦的睡到大天亮,睡眠质量好到人神共愤。
但这次他却做梦了。
梦里什么也没有,周遭一片黑漆漆。但他面前不远处却有个人站着,这人满身鲜血,脸上一大片猩红,面容都看不太清,披头散发,似乎受了很重的伤,连脊背都直不起来,浑身的衣服都浸满了血,鲜血正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角往下滴落。
这个场景很恐怖。但乔兮水竟不觉得害怕,反倒还觉得眼前这人没有恶意,甚至还有些担忧这人的伤势,想往他那边走过去点,好看看他的伤。
乔兮水刚要往前走,就见此人忽然全身一颤,艰难地抬起头来,开了口。
他张着嘴,嘴巴动了半晌,才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来。
“……毁。”
……毁?
那人说起话来似乎困难又痛苦,嘶哑着声音说完这一个字后,又张着嘴努力了半晌,才终于吐出了下一个字。
“玉……”
……玉?
毁玉?
乔兮水有些茫然,问道:“什么玉?”
“……”
这人颤着血肉模糊的一只腿向前挪了一步,乔兮水见他挪的痛苦,连忙自己跑上前去几步,道:“别着急!慢慢说!”
他刚一跑过去就愣住了。
先前离得远,这人又大半张脸全是血,他才看不太清。但跑近了凑近一看,他才明白为什么他并不害怕这个人。
血盖住了他大半张脸,黏连住了他的头发,但这张脸,分明是余岁的脸。
这人是余岁!
他脖子上有一道口子,却并没有出血。口子边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咒文,看样子就是因为这破玩意,他才没办法好好把话说出来。
余岁抓着他,表情痛苦,但咬着牙,艰难地拼命向他传达着少得可怜的信息。
“……白……玉。”
“……风……”
短短几个字,乔兮水愣了片刻,忽然反应了过来。
白桐、风满楼、玉。
是风满楼给他的一块白玉。
是在他被挖元丹的那天清晨,风满楼带着余岁跑到安兮臣的屋子里,等安兮臣回去更衣的时候塞给他的。
乔兮水想到什么说什么,连忙问道:“是不是风满楼给我的那块玉?”
余岁见他想了起来,紧绷微颤的双肩似乎松了些许,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乔兮水又道:“要毁了它吗?”
余岁没再说话,点了点头。
乔兮水很想问为什么,但一想到这人说个字看上去都疼得不行,最后还是作罢了。
他有挺多想问的。比如为什么已死的人会以这个样子出现在他梦里,想问他现在怎么样,风满楼做了什么,是否有什么打算……
但余岁或许什么也答不出来。
乔兮水默了半晌,最后只说了一句。
“我去毁,我马上就去,别担心,你会好的,都会结束的。”
说这话实在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但这也是乔兮水唯一能说的话了。他不是余岁,做不到感同身受,就只能这么苍白无力的安慰他几句。
余岁似乎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轻轻推了他一把。
余岁推他时力气没有多大,但乔兮水却感觉像是被人从高处猛地推了下来,被一阵失重感包裹住,一阵天旋地转之后,咚的一声摔到了什么东西上,但却不疼。
他猛地睁开了眼,这才发现天压根就还没亮,外头一片漆黑,安兮臣都还没起来,正半搂着他睡得微沉。
但乔兮水哪还敢再睡,连忙推了一把安兮臣,叫道:“师兄!”
安兮臣睡觉还算浅,他这么一推,安兮臣就浑身一哆嗦,微微睁开了眼,满眼的迷离和茫然:“嗯?”
“出事了,”乔兮水又晃了晃他,试图让他清醒点,焦急道,“我梦见余岁了!”
安兮臣这下清醒了,连忙坐了起来,脸上困意一扫而光,哑声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他叫我去毁个东西。”乔兮水道,“我打算听他的。”
安兮臣略一沉吟,觉得不论怎么说,先看看乔兮水说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再做定论也不迟,于是果断道:“走。”
事情出的急,俩人草草穿上衣服就跑出了门。乔兮水本以为差不多该天亮了,结果抬头一看满空星辰以及那一轮明月,心中默然半晌。
……该不会还是半夜吧。
乔兮水转过头,道:“师兄,那啥,现在什么时辰?”
“大概丑时。”安兮臣随口答了一句,道,“你打算去找谁?”
“……”
乔兮水沉默了。
丑时。
才凌晨两点!
如果要毁个东西的话,那必定会引起轩然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