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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106

      大院里,有人专门负责照料。里面都是老干部,倒也不无聊,没事打打牌、聊聊天,忆及那些峥嵘岁月,彼此都是不用多说就能产生共鸣。后来老爷子走了,家里人怕顾奶奶一个人难受,就接了出来,住在顾惟大伯,顾中礼那里。
    想到自家大伯,顾惟有些头疼,接下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服他。
    顾奶奶以前是研究地质的,跟着走过大江南北,如今老了,手脚有些不便,头脑却清醒的很。
    听说顾惟要来,立马让人把她推到院门口候着,亲自接自己的小孙子。
    顾惟一只脚进门,另一只故意顿了顿,门里边果然先喊出声:“小惟。”
    他无奈的叹气:“早说了不用下来,您就是不会听。”
    “你要是听奶奶的话来的勤一些,奶奶以后就听你的话。”奶奶抱怨。
    顾惟俯身抱了抱她,承认是自己的不对,把人推进屋。
    “这附近风大,小心着凉。”
    顾惟安安静静地坐在她身边,听她念叨了一个多小时,整个过程异常乖巧,不停地“嗯”、“好”、“记住了”。
    顾中礼快回来了,顾惟的大伯母敲开门,笑着说:“该下去了,马上要吃饭了。”
    顾中礼的夫人是典型的江南女子,温婉大方,顾惟看着她,有时候会忍不住想到自己母亲,不得不说,顾家三兄弟不愧是亲生的,连审美都那么相似。
    只是,顾惟心里苦笑,心性相差却如此大。
    要么刚正不阿,要么十恶不赦。
    他是听着自己爷爷事迹,看着自己大伯二伯的新闻长大的,还在牙牙学语的时候,他就被老爷子教导,顾家的孩子,以后都是要报效祖国的。
    可以无能,却不能长歪。
    后来,随着他长大,自己的父亲开始展露头脚,成为一代G场新秀,不靠任何人,一步一个脚印走到今天的位置,远超老爷子同年龄时的地位。被众星拱月般对待的他,骄傲之余,却奇怪的发现,爷爷愈发沉默。甚至不顾反对,把他接到大院里亲自照料。可是时间不长,老爷子去世了,他走的那天,下午还在陪着顾惟练画,他拿着风笛断断续续吹出《骑白马》和《喀秋莎》,两首曲毕,彻底没了力气,自言自语道:“都走了,都走了,只剩我一人。”
    顾惟落笔偏了偏。
    他抬头,老爷子颤巍巍摸着他的头,摸着头顶某个地方,反复抚/摸,虽然是训诫,声音却很慈祥:“好孩子,要做一个对得起天地良心的人。”
    顾惟的目光从他手上移到脸上,老人就快油尽灯枯,力气越来越小,却还是不肯放手。
    顾惟知道,他看的不是自己,是自己那从不愿回家的父亲。
    打他记事起,就记得自己父亲头顶这个地方有一块很大的疤,从不长头发。
    每次他去叫老爷子起床时,他迷糊间都会去摸顾惟头上同一个地方。
    他走的很安详,吊唁的人很多,红旗盖在他身上,家里按他的吩咐,将骨灰洒进了海里。
    那年,顾家失去了主心骨。
    那年,顾向进藏,顾惟多了个哥哥。
    那年生日,顾惟被背上wei`xie幼童的骂名,那时候忙于学习同样还是孩童的他,甚至都没清楚,那四个字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那年开始,他和自己的大伯二伯们彻底没了联系。
    因为顾向和他们从不来往,顾惟母亲也从不敢偷偷放孩子过去。
    只有顾惟的表哥们,忙里抽空,会到学校见见他。
    被背上骂名的那次,顾中礼勃然大怒,二话不说封了所有人的口,这是顾惟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见大伯公quan似用。
    而他,直到身边两条性命离去,才开始真正审视自己的父亲。
    “小惟你说句话啊。”奶奶喊他。
    楼下有车回来,顾惟的思绪被拉回来,顾奶奶说要站起来走走,顾夫人不敢让她乱来,两人僵持着。
    顾惟笑笑,抱起老人家:“走吧。”
    “到楼下再走。”
    顾夫人欣慰地看着,感叹:“孩子长大了。”
    她比划着自己腰间:“上次见时,才到这里。”
    “如今都抱得动奶奶了。”
    顾惟稳稳地用双手兜着瘦得只剩骨头的老人家,顾奶奶看着他与记忆中那俩人相似的唇眼,回忆着说:“这孩子和他爸一样,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反而很乖。”
    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
    顾惟不知道她知道顾向的情况没有,微笑着没说话。
    这时顾奶奶又说:“亲眼看着那臭小子进去,亲自等到你长大,我的心愿也算了了。”
    爬那么快,怎么可能会是干净的。这些年接二连三出那么多事情,纵顾奶奶不想去深思,也明白他如今有多猖狂。
    家里谁都清楚,他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切是由顾惟掀翻的。
    顾中礼和顾惟的表哥表姐们陆续进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