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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 令狐蓁蓁淡道:“她们有闪失,是你的错,不是我。”
见她如此难以被打击,昌元妖君索性不再废话,又和她在洞中斗了半日,眼看夜色渐浓,这少女只有一柄凡铁短刀,却迫得他筋疲力尽,心下越来越惊骇。
先前被他吩咐下去的妖兵战战兢兢地站在洞口不敢进,昌元妖君疾电般窜过去,抢过妖兵手中血淋淋的木盒,厉声道:“你拿谁的命要挟我都无用!凡人有句话叫不见棺材不落泪,你……”
话未说完,令狐蓁蓁手中短刀已至眼前。
她从未有过这么奇怪的时刻,因为发烧,脑壳快炸了,胸膛好像也要炸了,烈火在四肢百骸焚烧肆虐,浑身没一个地方对劲。
可眼前一切都变得无比缓慢,包括汤圆妖君。
她随随便便就可以追上他的动作,他振着蝙蝠翼朝她发动妖术,撞在身上像微风拂过石头,毫无感觉。
现在他又端起个木盒子不知嚷嚷什么,令狐蓁蓁厌烦地一刀劈碎木盒,里面的东西连着碎片在地上弹开很远——既不是珠宝,也不是黄金,而是两根血淋淋的拇指。
其中一根拇指上套着只翠绿的玉扳指,她认得,也很熟悉,那是师父的扳指,是神工君的证明。
见她面色遽然而变,昌元妖君岂会放过这个机会,当即嘶吼道:“把刀扔了!否则我马上把神工君一家剁成碎末!”
他说了什么,令狐蓁蓁已听不太真切,发烧真的太厉害,脑子里嗡嗡乱响,心脏像是马上要从喉咙里蹦出来,甚至扯得脖子巨痛。
手是手艺人的命——忘了是谁告诉过她这句话,为了让手指保持灵活,师父连水桶斧子都从来没摸过。
这妖君把师父的命夺了。
她需要同样能夺命的本事,现在,马上,立刻。
*
阴沉的天雷声一阵阵逼近,狂怒之下乘着天雷黑云的南荒帝终于疾驰至重阴山,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发光的飞刃群当头撞破洞顶。
数不清的潮水般的飞刃如巨大的蛟龙,只一瞬便将整座重阴地宫撕扯成碎片,在天与地之间残留数不清的杂乱疾光。
黑云骤然停了下来。
他认得这个术法,密密麻麻潮水般的发光飞刃,每一根飞刃都莹润而透明,长约三寸,只有普通飞刃一半长短,看起来脆弱得一掰就会断,可因为每一根飞刃都附着了施术者的念头,所以,它比任何飞剑都可怕得多。
是令狐羽的龙群飞刃。
他活了?!
四周骤然暗下去,暗紫的天雷电光夹杂着无上威势,朝烟尘肆卷的废墟劈下,南荒帝甚至不等第一道劈完,又招了无数。
活了便活了,他会再一次将他亲手碎尸万段!
身后传来大脉主的长叹声,紧跟着,“当”一声清响,半空悬起一只通体青莹的玉钟,声势可怖的暗紫电光尽数为它吸纳过去,钟身因着威势震颤不休,发出动听的声音。
“陛下手下留情。”
大脉主端坐妖兽坐骑背上,拂尘轻扫,柔和的风立即便将弥漫废墟间的烟尘吹散。
昌元妖君这座几乎拆了半座重阴山做成的山洞已彻底消失,遍地疮痍间只有一片黑石平台完好无损,四周塌陷无数深坑,地牢与地宫已统统暴露出来。
平台上站着一位衣衫凌乱的少女,飞刃群紧紧贴合在一起,最后只变成一根三寸透明飞刃,绕着她极灵活地打转。
她脚旁只有半片裂开的蝙蝠翼,想来是昌元妖君能留下的最大一块身躯。
龙群飞刃之下,大半座重阴山都碎了,这杀招时至今日依旧霸道而几近无解。
似是听见天顶的雷声与钟声,她转身朝这里走了两步,大脉主看清她的面容,微微一怔——果然与令狐羽十分相似。
当年令狐羽死前曾留了一道绝笔给自己,提及与宠妃有一个孩子,可他急匆匆赶来大荒时,孩子早已不知被谁抱走了,连南荒帝都不知此事。若非那灵风湖的小姑娘跑来太上脉告知昌元妖君找麻烦,叫他怀疑起令狐蓁蓁的身份,只怕到今天仍在暗地查找。
一旁的南荒帝双目赤红,声音极低,甚至在微微发抖:“孽种……孽种……他们、他们竟敢真有了后人!”
这位荒帝当年受刺激太深,严禁任何人提及此事,此时骤然知晓那两人有孩子,加之受了?草影响,只怕心绪大乱。
大脉主拂尘微微一甩,混了灵气的风将他身上?草的气味稍稍冲淡,淡道:“陛下息怒。”
风将少女散乱的长发吹去背后,她抬头朝这边看了一眼。
这次南荒帝彻底僵住了。
真像,像令狐羽,也像她。
一般模样的琥珀色清浅眼眸,比常人稍浅的发色,眉眼秾艳而妖娆——一别五十年的容颜,却犹如昨日初见,茫茫天渺渺地,魂魄归于何处?她对这世间再无眷恋了?甚至从未入梦来。
他张嘴想说话,却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只能眼怔怔看着她往这里走了两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