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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见着他立即招手:“秦元曦!原来你没睡。把你的名和字写给我看看。”
秦晞见她胳膊下面压着一沓白纸,上面已写了众修士的名与字,瞬间醒悟她不知找谁学了传信术。
莫名的不快从腹内上升到喉间,大荒人总是把他的话当耳旁风,说好了他来教,她又随心所欲地忘了。
“谁教的传信术?”他语气淡漠。
她一下便察觉到他的情绪,抬头看他:“碗刚才给我带宵夜,我就顺便问了下传信术。你又不开心了?”
“师弟没有不开心,是小师姐多心。所以你现在学会了?”
“还没会,现在运转不了灵气,我先搜集名字。”她转着笔皱眉头,“不过你们中土人的名字真麻烦,不但有大名,还有字,有的还有号。学传信术必须写大名,可平辈又不能叫大名,为什么?”
秦晞见白纸背面她还写错了许多人名,什么“叶小碗”、“葱花”、“顾菜”等乱七八糟一堆,又有些好笑:“这个说起来话就长了,小师姐只要记住怎么做就好。”
他将写了大名的白纸递回去,上面“秦晞”二字笔迹甚是潇洒。
令狐蓁蓁立即道:“是东方未晞的晞,怪不得叫元曦。”
秦晞反而讶异:“看不出小师姐肚里亦有些墨水,东方未晞都知道。”
“我当然知道。”她比他还吃惊,“我以前在……”
话语忽然断开,她凝神想了许久,却全无念过书的印象,更没有练过字的印象,冥冥中有一股力量不允许她思索个中缘故。
秦晞却只笑了笑:“肚里有墨水才更有小师姐的样子。”
“真的?”令狐蓁蓁怀疑地看着他,她可不是傻子,他叫小师姐的时候一点儿敬意都没有,她怎会听不出来。
秦晞在她额上轻轻一点:“不然呢?我倒是想叫小师妹,可师尊不许。”
令狐蓁蓁觉得额头痒丝丝地,说不出是想挠一挠,还是想在他身上蹭一蹭。
娇小的纸狐狸摇着尾巴落在秦晞怀里,他轻轻抚过媚而长的眼,露出近乎宠溺的神情,漫天温柔月光仿佛都落在他浓密的睫毛上。
令狐蓁蓁本能地凑近,想看清他眼底幽然清透的光,想看他同样的神情望着自己,那会是怎样景致,似乎极美妙。
☆、第七十章 道阻且长(下)
秦晞的指尖又一次点在额头上,这次是毫不犹豫推开她。
他确然望向她了,却是一本正经地嫌弃着:“小师姐动不动贴人的坏习惯可要改改,这里不是大荒。”
令狐蓁蓁忽觉不服气,他自己还不是动不动掐手掐腰?对她却异常严苛,好似她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一样,每次都毫不客气推开,真真不讲道理。
忽觉他捏了捏自己薄软的袖子,她飞快抽回胳膊——以后也不许碰她,她可是小师姐。
肩头一沉,是他脱下氅衣披上来:“穿这么少,冷不冷?”
她有各种避字诀符纸,他是不是忘了她算半个手艺人?
令狐蓁蓁想把氅衣还回去,又有点舍不得,暖洋洋的晒干花草香正笼罩她,是她喜欢的味道。
秦晞正在白纸上写字,“令狐蓁蓁”四个字被他写得漂亮又端正,字迹比先前的要圆润许多。他像是挺满意,撑着下巴看了半晌,指尖在“蓁蓁”二字上轻轻点触。
仿佛是点在她心尖上。
脖子上骤然腾起温暖的感觉——不,是发烫,一直燃烧上脸庞,耳朵里隐约有嗡嗡的声音,可能是风声,又像是心跳。
秦晞突然抬手盖在她脑门上:“脸好红,发烧了?”
可能真是发烧,有点晕乎乎的。
他把她推进客房,不知是威胁还是哄骗:“下次再大半夜不睡觉吹冷风,师弟哪儿都不带你去。”
他带什么?连路都不认识。
令狐蓁蓁怔怔看着门被合上,忽然生出一股高兴又失落的心情。
像是那时候在深山,每次看到大伯背映霞光走上山道,她都是这样高兴而失落。因见着他而高兴,因他给予的温暖太少而失落。
是怎么了?
她摸了摸脸,烫意犹存,很久都没有消退。
*
许是因上回顾采说的“联络夫家”一事始终阴影难消,被救回的八名女子不等体力完全恢复,便一一来拜别修士,真像叶小宛说的,走得悄无声息,生怕被人认出来。
至此,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突然的灵风湖女子失踪一事,彻底了结。
这些日子众修士每日轮流维持回元阵,都有些疲惫,叶小宛有心让大家放松下,特特选了个风和日丽的晴天,领着他们一路上灵风山游玩散心。
行过一段无人山道,眼前豁然开朗,但见半山花树层叠繁茂,粉白艳红各色缤纷。及至乱花深处,一弯极清澈美丽的小湖泊落在陡峭崖边,湖形狭长弯曲似钩月,湖上微风扑面,四下落英如雪,实实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