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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刻便觉黑雾萦绕上来,乌云般的身影张开双臂,温柔地抱住她。
不止经脉,仿佛神魂也被刺伤,令狐蓁蓁又打了个寒战,明明是冻得脑仁儿都要结冰的气息,却莫名让她有熟悉感。
她依稀在这片死寂的寒冷中沉睡过,有人把她拽出了梦乡。
“秦元曦,你果然是那个旱魃。”令狐蓁蓁收紧双臂,“我现在不怕了。”
话刚说完,她已软倒在地。
又是连绵不绝的高烧,蒿里的寒气果然可怕,她一刻也不想待。
为什么要在里面寻找半年?如果已两不相欠,彼此忘记岂不是更好?现在他们又纠缠在一处了,她迟早要像以前那样没法离开他,看什么眼里都有秦元曦。
令狐蓁蓁在高烧的间隙偶尔会做梦,梦里的她坐在开满花的小山谷里,对面是清澈的小池塘。
有人在与她说话,声音很温柔:大荒有的中土都有,我期盼你喜欢这里。
她应当挺喜欢,却不是因着山青水蓝千岩竞秀而喜欢。对令狐蓁蓁而言,山只是山,水也只是水,都是因着身边陪伴的人,它们才会泛出异样绚烂的光彩。
高烧不退,她好像出了许多汗,时常能察觉有人解开衣服替自己擦拭,一面擦,一面还要悄声细语和神志不清的她解释:“小师姐,师弟没有看,更没有碰。”
这什么多此一举的行为?只有秦元曦会来这套,她早发现了,他多半有那么点儿扭曲的地方,好在她是小师姐,不跟他计较。
令狐蓁蓁终于睁开眼时,眼前又是水汽氤氲,竖格窗开了一道缝,偶尔有雪片从缝隙里钻进来,瞬间化为水滴。
汤池的水是浑浊的乳白色,看不见水底的动静,她依然能感觉到双脚被紧紧纠缠。
一双胳膊在后面环着她,秦元曦第三次与她一起下汤池。
湿透的薄衣紧紧贴在身上,右耳的上清环正被人轻轻吻着,秦元曦一面吻,一面悄声问她:“小师姐这次怎么不蹦跶了?”
那当然是因为……她没力气蹦跶。
令狐蓁蓁眨了眨眼睛,水滴从湿漉漉的睫毛上滚落,他的手抚上来,扶着她的面颊,张口去咬她纤长的脖子,没一会儿便咬出个鲜红的印记。
他似乎挺满意,细细摩挲半日,又把手掌贴在她额头上试探,一面道:“好像还有些发烧,你已经烧了两天。”
令狐蓁蓁眼神涣散地望着全然陌生的汤池,只问:“这什么地方?你没事了?”
秦晞将她湿漉漉的长发拨去一边,舀水浇在她脖子上那块鲜红痕迹上:“师弟除了不认路,能有什么事?我不晓得这是哪里,见汤池不错,便留下了。”
她吸了口气:“你把沈不平和老四丢着不管?”
又是沈不平,真讨厌这名字,更讨厌从她嘴里说出来,秦晞淡道:“他们又不是三岁小孩需要人一直陪着照料,一脉修士怎可能这么脆弱。”
不等她开口,他又抱紧她:“别提旁人,问问师弟,师弟心情不好,你问问缘故。”
☆、第一百三十章 舒而脱脱(下)
可令狐蓁蓁就是不问,不想叫他遂愿似的,只说:“你睡了好几天,紫鸡君带着姜师妹走你也没醒,顾鲜之走你也没醒。终于醒了,又把沈不平和老四抛下,非拖我下汤池。”
一点正事不问,不像平时的秦元曦。
秦晞闭上眼:“师弟脑仁不大,现在只装得下小师姐,不像小师姐,可以装许多鸡鸭鱼鲜,碗盘碟筷。”
她扭头看他:“什么鸡鸭鱼鲜?”
他下巴上滴着水,湿漉漉的睫毛扬起来盯着她:“还问?果然鸡鸭鱼鲜比师弟重要。”
令狐蓁蓁摸了摸他的脸,那双漆黑眼睛里有阴郁之色,却不是平时的那种,她低声道:“我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因为蒿里寒气很难熬,一直被折磨肯定不开心。”
蒿里的寒气确实太冷了,冷得他捧不住那朵云,他觉着自己已站在死路的终点,终于没法从陷阱里出去。
秦晞没有接话,只将她从池中抱起:“水要凉了,出去吧。”
炽热的风裹住身体,蓁蓁一直盯着他看,仿佛在揣摩他的心思与情绪。她多数时候是不想心事的,一旦开始想,便出奇地聪明敏锐。
“你不是为寒气生气。”令狐蓁蓁扶着他的肩膀,低头细看眉眼,“你在生我的气?”
秦晞把她往矮榻上一放,取来梳子面对面环着替她梳头,语气是平静的:“小师姐觉得我是为什么生你气?”
她为难地望着他:“因为我没让你骑纸狐狸?”
“还有呢?”
听起来他好像为了不止一件事恼火,秦元曦,麻烦鬼。
令狐蓁蓁倒抽一口气:“因为我趁你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