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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脸,她哭得像是要喘不上气,从没见人这样哭过,满脸纵横交错全是水珠。
“小师姐别哭,我们看看画。”
他卷起袖子替她擦眼泪,旋即指尖一弹,一道柔和的风将木盒中剩余画纸尽数吹起,一张张摊开在眼前。山水墨染,天地留白,那上面画的竟全是中土山水,寄梦与令狐羽二人携手同游。
“他们一直在一处。”秦晞擦拭她湿漉漉的睫毛,“魂梦相随,没分开过。”
等在屋外的南荒帝听见动静,急道:“孤能看吗?”
秦晞淡道:“只怕不是陛下想看到的内容。”
屋门被风拉开,南荒帝冲进来,折丹仙人跟在后面,乍见满屋被风势托起的画,都愣了一瞬。
“这是神物深谷为陵?”折丹仙人从木盒里捻起一粒指甲大小的石屋,又是惊诧又是感慨,“原来寄梦去过千年前的幻象。”
秦晞奇道:“幻象?不是真的千年前?”
“是真,也是假,深谷为陵只给千年前的景象,却不会留存因缘,即是说,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人。”折丹仙人轻触掌心的小石屋,“这是上古一个名叫陵的天神所造之物,听闻是个极孤僻的神,不过看来神物的神力已耗尽,再不能用。”
话音一落,却见南荒帝一下把手掌从遗玉上拿开,几近踉跄地倒退数步。他面色一下变得惨白,眼睛也变得惨白,只有一条漆黑瞳仁竖着,显然心神激荡之下竟略微现了妖相。
“怎会如此……”他喃喃,“寄梦不是为令狐羽所迫……是我让她不得安宁……是我害死她?”
秦晞缓缓道:“令狐羽一心求死,陛下成全了他。”
南荒帝眼怔怔望着面前的遗玉,想起五十多年前的漫长追杀,他怀着一定要将寄梦救回的执念,原来竟是大错特错。
眼前仿佛浮现那道面覆黑雾的倩影,在荒帝宫深邃华丽的长廊上端立,像开在深宫里的花,等待他的呵护与关爱。他一直以为给了她要的,也恼怒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她从没要过,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众人只觉磅礴的妖力开始攒动,一圈圈巨龙般漆黑的妖云若隐若现——不好!南荒帝心绪震颤下当真要彻底现妖相!
折丹仙人急急开口:“陛下,冷静。一切都是过往。”
是过往,却是始料未及的过往。
南荒帝仰天长叹,数行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怪不得她从不入梦来,他甚至自诩是保护她,其实却是迫害她的一柄利刃。
他不去擦拭泪水,怔怔转身:“从头到尾,都是我错了。”
他纵身而起,忽地化作一只巨大无匹的玄蛇,咆哮着冲向天际,直至再也看不见,那凄厉的咆哮声仍在云端回荡。
折丹仙人长叹一声,转身环顾一圈悬浮半空的水墨画,渐渐露出近乎欣慰的神色,柔声道:“这是寄梦的画,那是她心爱的人?他们去过中土?”
不,这些一定是令狐羽与她描述过的中土景致,他们虽然人没有去,寄梦却做了画,那心魂便像是去过了。
见千山,行万水,他们一直在一起。
令狐蓁蓁终于不再哭,低声道:“母亲曾和父亲去过许多地方,实现了心愿。”
窗外有风欢快地呼啸起来,将木窗拉扯得吱吱作响,花树被吹得如下了一场花瓣大雪,折丹仙人笑得欢畅,目中有泪光闪烁:“好!好俊风!好俊风!”
徐睿的信被风吹去他掌中,他含泪看了片刻,轻道:“他还是这样,事事重诺。”
令狐蓁蓁问道:“折丹仙人,大伯……徐睿也是思士?”
折丹仙人摇了摇头:“他是上古君子国后裔,自始至终都是举止有度,承诺重如千金的君子。”
他将信纸重新装回信封,问得慈和:“可否给老朽说说他们在外面的事?”
那可真是个短暂却跌宕的故事。
令狐蓁蓁说了很久,或许早料到结局惨烈,折丹仙人并未大作悲容,只叹息了片刻:“神魂契这术法老朽未曾听过,想必是那位先生自创的,此人好生了得。”
能做太上一二脉的脉主,自然了得,不管他们哪一个是仙圣,都与灾难无异。
秦晞揉了揉发疼的额角,好多天没睡,脑仁可能累僵了,实猜不出仙圣到底是谁。
眼看天色将晚,折丹仙人热情留客:“不早了,你们不如在鞠陵于天多住几日,客房多得是。”
令狐蓁蓁轻道:“我能住母亲的屋子吗?”
“当然可以,寄梦若在,也希望与孩子多亲近吧。”折丹仙人颇慈和。
秦晞望向令狐蓁蓁通红的眼睛,问得温柔:“不用师弟陪?”
她“嗯”了一声,看着已归拢于案上的水墨画,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极宁静的感觉,仿佛肚子里多了一粒太阳,源源不绝的温暖洗刷一切,声音也变得无比柔软:“今天想和他们在一起。”
秦晞在她脑袋上摩挲两下:“那先让给你父母,过两天我再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