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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一个六七的小男孩是件让人头疼的事。
但七仔很听话懂事,乖乖和南织回了家,吃了披萨、喝了果汁,规规矩矩,之后又去老实写作业,一直很配合南织。
南织看在眼里,莫名心酸。
*
入夜,言湛应曾璇的要求回言公馆。
曾璇前天从巴黎回来,吵着让他回家。
他一方面要处理酒店在年底的特别计划,一方面还要兼顾实验室关于反隐.私泄露芯片的数据监控,无暇分身。
今天算是忙里偷闲。
当然,每个和母亲共度晚餐的未婚大龄“儿童”都不可能得到清闲。
“叫你回来陪我吃饭,不是吊丧。”曾璇拍着桌子说,“亏我还给你带了礼物,待会儿我就捐了。”
言湛低头喝汤,一言不发。
曾璇拳拳打在棉花上,不免烦躁,又说:“要不说养儿白养,女儿才是妈妈的小棉袄。上次人家芒芒陪了我一下午,都是开心的。跟她在一起,我都年轻了。”
她越说越起劲儿,拿出手机,“给芒芒打电话约饭~~~”
啪!
言湛撂下筷子。
他熬了几天夜,眼下乌青稍显明显,整个人散发着除却高冷以外的——阴郁。
“非亲非故,不要打扰。”他说。
曾璇叫他这句话弄得想笑,可对着他严肃到几乎刻板的神情,不由得皱起眉头。
“你什么意思?”
言湛慢条斯理地擦擦嘴,淡漠道:“字面意思。”
啪!
曾璇也撂下筷子。
从上次饭局开始,她就憋着这个倒霉孩子的火。
让他见面,他不愿意,愣是十来年没见过她最好姐妹的孩子;让他试着和人家交往,他也不愿意,好吧,爱情不能勉强;说好了做兄妹,到了饭局,他还不愿意。
到底要怎么样?!
“今天咱们就把话说开了。”曾璇绷着脸,认真起来。
“我自问从来不干涉你什么,你不想的事情,我再怎么剃头担子一头热,最后也依你。芒芒的事,你怎么就容不下?她是伤害你了还是怎么着?你说!”
言湛攥着纸巾,手背上的青筋一绷一绷,极力克制。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哄也哄了,心眼也耍了,他以为他可以,结果到了人家那里,他什么都不是。
——什么都不是。
“我无话可说。”言湛扔开纸,起身,“还有事。”
曾璇在他身后拍桌而起,喊道:“这件事你不给我个合理解释,没完。”
言湛头都没回,直径开门。
赵阿姨端着汤出来,见这场景,追了出去。
“少爷!少爷,您等一下。”
言湛皱眉,沉沉气,还是停下了脚步。
赵阿姨从言湛六岁的时候就来言家工作,虽然和言家的人没有血缘关系,但那也是实打实可信懒的亲近之人。
“少爷,夫人这事,您还是多理解理解。”她说。
言湛没有不理解,他烦的是自己。
“我过几天再回来,到时候……”
“带珠宝,是吧?”赵阿姨了然地笑笑,“少爷,事关芒芒小姐,这个办法可能就行不通了。”
言湛不以为意,赵阿姨又说:“夫人对芒芒小姐不仅有对好姐妹遗孤的责任,还有愧疚。”
“愧疚?”
赵阿姨点头,“因为您,夫人愧疚啊。”
“……”
赵阿姨说了些言湛不知道的事。
比如,圈子里对南织的评价——爱慕虚荣想攀高枝的心机女。
“少爷,您恐怕不知道,芒芒小姐现在是很多人眼里的笑柄。”赵阿姨说,“您不喜欢别人提您有个未婚妻,那些人卖您面子,不提了,可他们不会卖芒芒小姐面子。”
言家是上流社会里的顶端。
有些人明面阿谀奉承,背地里却仇富仇的比谁都厉害。
可他们不敢说言家的不是,哪怕是心里那么想,嘴上也打死不会说一句。他们羡慕嫉妒恨,这样的情绪既然不能发泄给言家,那就给南织。
在他们心里,他们把南织假想成“鄙视的自己”。
他们都期待着看南织摔得体无完肤,沦为笑料,从而衬托自己的高贵。
“芒芒小姐没了母亲,孩子没有妈妈的苦不是三言两语可以形容的。”赵阿姨叹口气,“夫人想保护芒芒小姐,让芒芒小姐幸福。可偏偏……少爷,夫人这是在为您之前的我行我素弥补啊。”
夜色深沉,无月无风。
言湛打开车子的天窗。
点了根烟,他默默抽着,望着如幕布一样的天空出神。
和她从相遇到现在的种种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每个细节他都不放过……
不知不觉间,车窗外堆落的烟头变得密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