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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献淮的大手贴到了林冬迟身上。沐浴液还没冲干净,他的皮肤摸起来极为软滑,像滴过香油的嫩豆腐,微弹可口。
    林冬迟被摸得舒服,下意识挺送出自己这道美食供章献淮品尝,嘴上不忘回答:“我的心愿是你以后能睡个好觉。”
    章献淮手上顿了顿,低头亲吻了下林冬迟的肩膀,说:“好的。”
    林冬迟转过身,“今天你和你妈妈的对话其实我听到了些。继续去心理医生那里复诊好吗,我陪你一起。”
    林冬迟眼里似有静水,看一眼章献淮,水光便随心浮动。章献淮被闪烁所吸引,这一次直接吻到了他的唇上,笑着说:“好,全答应你。”
    小夜灯亮着,林冬迟需要重新适应。他眼睛疲惫地半睁着,怎么都睡不着。
    也挺奇妙,此刻安静躺在章献淮身旁,他有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章献淮一只手搭在他腰上,见他缓慢眨着眼睛,低声问:“怎么了。”
    “章献淮,如果你完完整整想起来所有事,会不会…记起你和林措多年来的细节,还有你们在M城真正的关系。我在想,说不定比你想象的更亲密呢。”
    林冬迟不敢抬头,“毕竟你们的确认识了很久。”
    他依然会担心,尚存的不确定反复挠抓心脏上刚刚愈合的伤口,其中还有许多难以言喻的愧疚和束缚。
    林冬迟得到的从来不多,他只想确定这些不会再被夺走,或是还回去。
    “不会。”章献淮没有丝毫犹豫,“我喜欢你,和过往没有关系。”
    他把林冬迟往里搂住,看着那盏灯,语气淡了些,“而且能轻易被本能抛弃的记忆,再多也没有意义。”
    第39章
    催眠的过程比此前顺利了许多,用教授的话讲,章献淮的意识不再那么强烈抵抗,虽然短时间内无法忆起全部,但至少能够一点点打开心理防备。
    他们俩达成了共识,接下来的诊治不是非要找回什么,甚至真找不回记忆也不要紧。林冬迟只希望章献淮能与执念和解,每日好眠。
    第二次去诊治时,林冬迟坐在另一间休息室。他用手机刷着S城近日的招聘信息,短信“叮”的一声从屏幕上方弹了出来。
    “林措:我在门口,现在下来。”
    室内暖气很足,林冬迟还是打了个冷颤。
    自打回S城他就等待着林措找来,只是没想到林措寻的时间如此巧妙,恰好选了章献淮不在身边,连位置都打探得一清二楚。
    林冬迟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对镜中的自己长长呼出一口气,然后鼓起勇气独自下了楼。
    几月未见,林措看上去清瘦不少,眼眶凹陷如同道沟壑,把清冷的眼神衬得分外明显。
    林冬迟刚刚走近,他就冷冰冰地问:“为什么回来。”不等回答,林措又说:“就这么甘心跑回来做我的替代品?”
    如果是以往听到哥哥如此质问,林冬迟或许会先将所有的错归咎于自己。
    而今他完全转变了想法。林冬迟不得不承认,一直以来自己在意的哥哥不过是想象和逃避的产物罢了——林措无数次拒绝收N县特产,他则忽略掉林措压根瞧不上廉价物品的可能性。林措每年生日催促他寄陶瓷制品,他还为哥哥也同样在意兄弟情分感到欣喜……
    林冬迟自认为相当愚蠢,也为此得到了教训。
    不过对于林措,林冬迟竟没有半点儿生气,只觉得哥哥可悲可怜。
    有过被迫做替身的短暂经历,他深知丢掉本我需要承受多少痛苦,更何况像林措这样长年累月的伪装。
    到了这会儿林措还在自我欺骗!
    林冬迟对上他的眼睛,企图最后再试着抓住一缕幻想,“哥哥,为什么这样,不要这样了。”
    “偷东西的人…明明不是我啊……”
    小时候的经历、章献淮的寻找、十年的陪伴。
    他从未主动求过什么,可是已经仅剩不多的东西为何还要被不问自取呢。
    “所以呢。”
    林措既然找到这里并特意算准时间叫林冬迟下来,便已然猜到了章献淮有把全部事实都告诉他的可能,“你的意思难道是我偷你的吗?”
    林措没有丝毫歉意。
    他厌恶,厌恶林冬迟每一次轻松的笑,林冬迟的毫不知情,厌恶林冬迟事到如今还是干干净净。
    他彻底撕开那堆懒得再经营的假象,不留余地地一刀刀刺过去,“林冬迟,如果不是我的名字我的身份,你怎么可能有机会从那个小地方走出来认识章献淮。”
    “我费了多少力摆脱林晋益去到M城,你呢?你扪心自问自己付出多少,又轻易从我这里得到多少!章献淮现在给你的哪样不是你从我日记偷的。你是不是不知道你有多幸运啊,什么都没做就这么幸运,我想要的最后都成了你的,还我一些你有什么可委屈!”
    林措的每个字都扎入了林冬迟的皮肉里,极深,没有出血却疼得人快要喘不过气。
    林冬迟无法压制住声音中的颤抖,“疯了,你真是疯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林措嗤笑一声,语气愈发接近歇斯底里,“章献淮本该配上最好的东西,偏偏对不值钱的烂泥感兴趣!我倒想问究竟是谁疯了。”
    林冬迟从不知晓平日里清冷静默的人拔出的刀会如此尖利,他再也叫不出半句“哥哥”,眼前这个无比陌生的杀手的确不是他的哥哥。
    半天,林冬迟才缓慢开口:“如果你来找我就是想说这些,那我和你没什么可说了。”
    他裹紧外套转身就要走,林措却突然很使劲地拉扯住他。力气大得吓人,林冬迟没站稳,差点儿绊了一跤,惧意从心底油然而生……
    林措拦着林冬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如往常的每一次那样不许抗拒地要求他,要求林冬迟“你去阻止章献淮别再继续做什么催眠。他愿意选择赝品,就没有资格再想起与我有关的任何事”。
    寒风顺着伤口侵入,反而把林冬迟冻得格外清醒——不对,哪里不对!
    林措做事向来直截了当,这次来的真实目的却要通过弯弯绕绕来引出。如若真如他日记所写的那般,不是更该希望章献淮尽快记起来吗,这理由实在难以成立。
    所以他为什么想要阻止章献淮的催眠?
    或者说,林措真正想阻止的记忆是什么……
    林冬迟浑身发凉,不敢多想下去。他摇摇头,推开林措的手:“我不会答应你了。”
    “你和爸爸今后的所有事情都与我无关,反正早在离婚那年你们就把我丢掉了,不是吗。”
    突然想到,这文一开始想在简介说:是个“我做了我自己替身”的伪替身故事,后来想想这会有点儿剧透就没写。
    不过看到这儿应该也都能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