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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不姓陆,更不是陆家的继承人,名不正言不顺,几个想要安排自家后辈进公司的董事尤其不服。
但陆岘的决定无人可以阻挠。
很快,宋珏搬离了总裁办,拥有了独立宽敞的副总经理办公室。
与此同时,陆老爷子给陆岘拨了通电话。
这通电话是意料之中。
陆岘与他简单地交谈了几句,陆老爷子就点明了来意——让陆岘近期回一趟老宅。
陆岘没有拒绝。
次日,他抽出了午休的时间,独自开车回到了老宅。
陆家老宅坐落在城郊,依山傍水,树木繁茂。这一片是别墅区,房子间隔的远,视野开阔,空气也好。
陆岘到的时候,陆老爷子正在花园暖房里浇着水。
见他进来,老爷子淡淡地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侍弄花草。
陆岘脱掉大衣,递给一旁的佣人,而后沉默地站在他身旁。
陆老爷子虽然浇着花,余光却也一直瞥着陆岘,见他比自己还要沉得住气,一声不吭的,不由把水壶一放,“你没有话要与我讲?”
陆岘面容沉静,淡声道,“爷爷说这句话,必然是已经清楚了。”
老爷子擦了擦手,转过头看向陆岘,“你一向有自己的主意,所以我只问你一句。”
“涪陵日后如何安排?”
他神情严肃,目光如镜,不笑的时候显得格外威严,但陆岘只是平静地回望着他,轻声说,“他是陆氏唯一的继承人。”
“唯一”这个词极大地安抚了陆老爷子的心。
其实他早就知晓陆岘志不在此,与涪陵也亲近,难生夺权之心,但一旦涉及了那个人,他还是无法心安。
老爷子慢慢地叹了口气,“那是他的儿子?”
陆岘眼帘微垂,“是,但与他无关。”
老爷子摇了摇头,不知是不是不相信,但他没有再提,只是说,“你应该知道,人一旦尝过了权力的滋味,就会生出野望。”
陆岘低声道,“他不会。”
老爷子见他态度坚定,眼里露出一点怀念的笑意,“好吧,在这方面上,我总是说不过你的。”
他沉吟片刻,“若真有那么一天……”
“不会。”
这回老爷子是真的笑了,他侧过头揩了揩眼角,缓缓地说,“本来我还想见见这个孩子,但既然你如此说,那就算了。”
陆岘轻声道,“您放心。”
陆老爷子瞧着他平静疏远的神色,心里头忽然涌上一股酸涩。
镜子到底还是摔碎了。
即便时光荏苒,事过境迁,可他最疼爱的那个孩子,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老爷子垂首,朝他摆了摆手,“你去忙吧。”
陆岘应了一声,抬步向外,关门时隐约听得里面传来一声沉重的叹息。
还有一句轻得几不可察的话语。
“阿岘,不论男女,找个人定下来吧。”
陆岘动作一顿,直直抬眼看去。
老人的面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模糊,一头华发却格外的刺眼。
陆岘下意识地抬起手。
磨砂玻璃门自动阖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怔了片刻,慢慢垂下手臂。
良久,陆岘弯了弯嘴角。
他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被掩盖在鹤唳风声中。
数天过去,将宋珏的消息透露给陆老爷子的人迟迟没有等来回应,不由在心里暗骂一声,但却也不敢有太大的动作。
而在两代掌权人的默许下,呈现在宋珏面前的只剩一些摆不上台面的小打小闹。
有心人等着看他栽一个跟头,但宋珏虽然年轻,却处理得滴水不漏,御下张弛有度。
几番过后,物议逐渐平息。
这天傍晚,是阮晔父亲的寿宴。
陆家与阮家是世交,但陆韫在国外,陆家老二之前与妻子闹得满城风雨,所以最终出席的人,只有陆岘。
他携同宋珏献上一份贺礼,和阮父简单地交谈了几句,目光往四周一扫,却没见到阮晔的人影。
阮父也算看着他长大,见他神色就了然地笑了笑,“找阿晔那小子吧。”
陆岘颔首道,“难得没见到他。”
阮父笑了两声,“那小子性子皮,爱玩,被他哥强制安排去接待来客了。”
陆岘微微笑了一下,“也只有阮大哥才能制住他。”
阮父摇了摇头,促狭地说,“我看阿晔倒是更听你的,陆岘啊,你什么时候和他说说,好让我有机会颐养天年,含饴弄孙啊。”
陆岘温声道,“伯父还年轻,不着急。”
他们又说了几句,陆岘就适时地退开了。
宋珏沉默地跟着他,看着他和几个相熟的朋友聊了一会,就找了个角落坐下。
他放下手中的高脚杯,轻声劝道,“您早上还头疼,实在不该喝那么多酒。”
陆岘按了按眉心,“没事。”
话虽这么说,但他蹙紧的眉头却彰示着没那么简单。
宋珏皱起眉,声音却放得更轻,“陆叔叔,我们不如提前离开。”
陆岘没有犹豫就否决了这个提议,见宋珏还要再劝,他站起身,“我去一下洗手间。”
作者有话说:
宴会的洗手间里似乎总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呢。
第28章 你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信过我?
细密的水流打在干燥的掌心上,陆岘微垂着头,慢条斯理地洗着手。
身后隐约响起了脚步声。
他没有在意,从墙上抽了张纸,下一秒就被遮住了眼睛。
熟悉的木质香扑面而来。
陆岘淡淡道,“阮晔。”
“怎么一下就被你猜中了,我是哪里出了破绽?”阮晔放下手,不满地道,“明明我一点声音都没出。”
陆岘擦干手,眼里露出一丝笑意,“阮少爷,除了你还有谁敢这样?”
阮晔一琢磨,点了点头,“也是。”
陆岘看他一身深色西装,难得穿的这么正经,连衬衣扣子都一个不落地扣上了,他似笑非笑地问,“阮大哥肯放你出来了?”
阮晔闷闷地往墙边一靠,几下扯松领带,“别说了,我哥他不是人。”
陆岘挑了挑眉。
阮晔一张脸皱成一团,整个人焉巴巴的,“都忙一天了,他不仅连个透气的时间都不给我,还把我手机给缴了。”
他愤愤地拍了一下洗手台,“阮扒皮。”
陆岘笑了一下,“那你怎么跑出来的?”
说到这个,阮晔提起一点精气神,“这不是遇上李明渊了么?这小子还有点义气,把大嫂叫过来搞走了阮扒皮。”
“运气不错。”
阮晔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
两人并肩走在回廊上,暗黄的壁灯点缀着空荡的墙壁,与镶嵌的金箔交相辉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