珏微微皱起眉。
    阮晔双手交叉，往后懒懒地一靠，“在陆哥醒来之前，你准备向公众曝光陆笠的罪行，借此向陆爷爷施压。”
    话说到这里，宋珏反而舒展开眉头，他淡然地说，“阮先生知道得不少。”
    阮晔坦然地点了点头，他语气散漫，“这个计划戛然而止，扫尾并不简单。”
    对方的话点到为止，宋珏却瞬间明白，在他调查的这一路上，隐隐察觉到的助力究竟来源何处。
    阮晔见他了悟，转而道，“不过我有一点疑惑。”
    “舆论施压固然可以，但是兄弟相残这样的事曝光，车祸又牵连到无辜路人受伤，陆氏的形象定会受损，股价大跌几乎是必然，你该如何收尾？”
    宋珏抿了抿唇，正色道，“详情恕我不能告知，但我可以保证，损失只是一时，利大于弊。”
    阮晔直视着他的双眼，逼问道，“你能保证陆哥知道不会不高兴？”
    宋珏轻笑一声。
    他摇了摇头，“这个问题我倒是没法回答。”
    “那个时候哪能想到这些？”他停顿了一下，轻描淡写地问，“阮先生不也是吗？”
    阮晔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扬眉问，“有没有兴趣继续做下去？”
    见宋珏就要拒绝，他抬手止住对方的话，“不必用方才的话来打发我，我知道你不甘心。”
    宋珏这次静默了片刻，才缓缓问，“你准备怎么做？”
    阮晔轻声道，“陆爷爷处置那个男人时，我私下截了下来。”
    他停顿片刻，坦荡地说，“他会带着陆笠去国外的地下赌场，有人引他入局，到时只要暂时切断陆笠和国内的联系，偿还不了天价债务的赌徒，赌场自会处理……”
    宋珏听罢，不动声色地说，“阮先生这盘棋，并不需要我。”
    阮晔睨他一眼，微微笑了，“谦虚什么？你在国外可比我了解这些。”
    宋珏倏地抬眼看他。
    阮晔不闪不避，直迎锋芒。
    青年看着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需要时间。”
    “好说。”他打了个响指，“我相信你会比宋于览干脆。”
    宋珏不置可否。
    阮晔打量着他的神色，挑眉说，“你看起来似乎并不意外。”
    宋珏沉静地开口，“原羽是个聪明人。”
    他顿了顿，忽然说，“只是到了现在，我却有些看不懂阮先生。”
    阮晔弯了弯嘴角，反问，“哦？”
    青年平静地说，“当年并不是偶遇，对吗？”
    阮晔神色微变。
    这一句话他不曾料到，但失态也不过只是一瞬，男人很快敛了神色。
    他的指尖轻轻点着杯壁，似乎在思索青年究竟知道了多少。
    当年的事情半真半假，他深知陆岘一定会发觉人为的痕迹，所以刻意向宋家捅出了宋珏母亲怀孕的事，用这一部分掩盖掉自己做下的更多的事。
    这世上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巧合，不过是有了外力的推动，才会让酒醉的宋于览恰巧被宋珏的母亲遇上。
    宋珏注视着他，眼里带着点不解，“你真的喜欢陆叔叔吗？”
    他换了种说法，“如果你喜欢他，难道不应该盼着他高兴吗？”
    阮晔嗤笑一声。
    他目光深邃，说话的语气却依旧懒散，“宋于览这个人，我从来都不放心。他太愚孝，又清傲，这样的人和陆岘绝不会长久，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考验，他就露出了真面目。”
    他看着宋珏不赞同的目光，姿态愈发漫不经心，“或许你会觉得感情经不起考验，我设了局，难保旁人没有防备地栽进去。”
    “可我一没有下药，二没有陷害，只是在恰当的时候送出了一个恰当的人，做出这个选择的，禁不住压力的是宋于览自己。”
    宋珏原先还有些不忿，听到这里却是彻底冷静下来，他淡漠地问，“那你呢？”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却从来不愿意付诸行动。”
    “你甚至连心意都不敢让他知晓。”
    阮晔沉默了一会。
    他垂眼看着杯中的咖啡，唇边的笑泛着苦涩，“所以我不如你。”
    他的确喜欢陆岘。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目光就牢牢地放在了那个人身上。
    可是他和陆岘从小一起长大，一起翻墙逃课，赛车玩闹，他太了解对方了。
    不论是当年意气飞扬的少年，还是如今冷淡寡情的男人，他都清醒地知道自己无法拥有。
    与其后来难堪，丧失了尊严去哀求旁人的怜爱，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做朋友。
    只做朋友。
    这样他永远都可以在陆岘心里占据一个特殊的位置。
    阮晔闭上眼，掩住眸中的波动，冷声说，“好好待他，不然我不会放过你。”
    宋珏微抬下颚，“不劳阮先生费心。”
    进咖啡厅时外头还是艳阳高照，离开时天色却沉了下来。
    乌云盖顶，不过几步的距离，大雨就落了下来。
    雨水如注，冷风裹挟着水汽拂面而来。
    宋珏进了病房，脱下身上潮湿的大衣，轻轻抚平西装上的褶皱，才推开里间的房门。
    他的动静很轻，陆岘却察觉到了，他合上书，抬眼看去，“头发怎么湿了？”
    宋珏拨开贴在额上的湿发，解释道，“和阮先生出去了一趟，外面忽然下起了暴雨。”
    陆岘闻言，侧头看了一眼天色。
    透过白色窗纱望去，窗外阴沉如夜。
    男人收回目光，就见青年坐到了他的面前，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他这才想起这杯被宋珏制作出来的，过分酸涩的柠檬水，一语双关地问，“还酸吗？”
    宋珏摇摇头，微微笑起来，“陆叔叔尝过的，很甜。”
    陆岘的眼里露出一丝笑意，“怎么去了这么久？”
    “阮先生和我商量了一件事，他不想让您知道，所以我们去了街角的咖啡厅。”
    男人听到这句话，忍不住笑了一下，“看来你要告诉我。”
    宋珏笑得眉眼弯弯，如同一只偷了腥的小狐狸，“当然。”
    “关于您的事情，我怎么会隐瞒？”他顿了下，坦白道，“他想找我一起对付陆笠。”
    作者有话说：
    阮晔：？？？
    阮晔：这就把我卖了？！
    第78章 永远
    窗外忽然滚过一道闪电，伴随着轰隆雷声在远处炸响。
    室内安静一瞬，陆岘敛了笑，神色寡淡，“你们准备做什么？”
    “我还没有答应”，宋珏辩解一句，看着他说，“地下赌场。”
    青年言简意赅，陆岘却大致明白了他们的意图，他皱了皱眉，“为什么不答应？”
    宋珏认真地说，“您已经做出了决定，我不会违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