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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倾,差点撞上路旁的石阶。
    自行车被随意丢在路边,路识卿的脚腕被刮了一下,破开一道口子,血液未来得及渗出又被雨水稀释,留下的水渍把路识卿的袜子边染成粉色。
    路识卿刚进派出所的院子,玻璃门打开又关上,吐出一个单薄的影子,让路识卿失去行动的意识,呆站在原地。
    似乎是察觉到院子正中间站着个正在淋雨的笨蛋,门口的影子抬了抬头。
    路识卿和陈放,隔着几节台阶的距离,却像隔着几个光年遥遥相望。
    “放哥。”路识卿嘴唇张合,嗓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哑了,声音被淹没在雨声中。
    陈放似乎还是能听得到,顿了顿,很累似的,抬脚往前蹭了很短的距离又缩回去,像是从小到大被教育的,犯了错误要及时改正的模样。
    可路识卿在看见陈放抬脚的那一刻就跑了过去。
    他只想到如果陈放继续往前,屋檐就要遮不到他,他会淋到雨。他平时衣领都拉得那么高,很怕冷,容易生病。
    路识卿跑到台阶上,觉得视线被滴进眼睛里的雨水模糊,让他看不清陈放看着他时眼里的光,匆匆用手抹了把眼睛。
    还是未能如愿。
    陈放低着头,没有看他。
    “啊,对了放哥。”路识卿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把手上的水在同样浸湿的衣襟上擦了擦,去捉陈放的手,另一只手摸到裤兜里去找那个小布袋,“我有礼物,一直等着当面给你。”
    其实礼物什么时候送都可以,可路识卿此时此刻偏偏急着要让陈放戴上,好像把这枚小小的戒指圈套上他的手指,就能把人圈住不走了一样。
    口袋湿透了,有点发涩,路识卿找得慢,刚用手指牵住布袋封口的绳,还没来得及拽出来,另一只手却虚虚悬在半空,怅然若失。
    陈放甩开他的手,嘴唇微微张开,过了许久才发出声音:“我不要了。”
    “……没事。”路识卿笑了笑,把悬在半空的手收回身侧,在湿漉漉的裤子上蹭了蹭,“不喜欢还有别的,我答应给你带的特产都买回来了,放在寝室,你跟我回……”
    “我都不要了。”陈放打断他的话。
    准备的东西都被拒绝,路识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很久才又想起陈放可能会喜欢的东西:“……那我呢?”
    陈放睫毛慌乱地抖动几下,咬着嘴唇,像是怕答案一不小心冲破阻碍逃出来似的,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路识卿脸上强撑的笑容很快冷却,湿透的衣服好像结了冰,尖锐地刺痛皮肤和心脏。
    疼痛让他清醒过来,没办法再装作迟钝的样子,没办法继续把陈放消失的几十天当作不存在一样,没办法再把有了缺口的时间拼接起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好像缺失了一半的时间和记忆,被陈放藏起来了。
    “你去哪儿了?”
    “一个omega,多的是能去的地方。”
    又是这句话。路识卿在陈放他妈那里听过一模一样的。
    只是从陈放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似乎更不想让人相信,又更加让人不安。
    “嗯,omega。”路识卿下意识里避重就轻,又觉得任意一句话压在他心上窒息的分量都算不得轻,可他们都避不开。
    “我骗了你,对不起。”陈放叹出很重的一口气,“你不是也骗了我么。”
    “那我也向你道歉,对不起,我是个alpha,我骗了你。”路识卿的声音在抖,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别的原因,“一人一次,抵消了,可以吗?”
    “你是alpha。”陈放停顿很久才接着说:“我讨厌alpha。”
    “你讨厌alpha。”路识卿似乎早就知道,甚至赞同似的点点头,又问他:“那你讨厌我吗?”
    讨厌,或者不讨厌。
    陈放的头垂得更低,却没有给出一个答案。
    路识卿见陈放沉默,像是千钧一发之际拾到死里逃生的庆幸,接着问:“但你说过喜欢我,你不记得吗?”
    “可你是alpha。”陈放翻来覆去只用这几句话来回答。
    “alpha又怎么样?”路识卿有点烦躁,把沾满雨水的头发往后撸一把,喘了几口气,尝试着让声音听起来尽量平和一些,“我喜欢你,我爱你啊放哥。爱情又不是假的。”
    “……是。”陈放很含糊地说,肯定的答案听上去反倒像是在否认什么。
    “什么,是?”路识卿低下头想看陈放的眼睛,甚至想用手去把他的脸捧起来,被陈放后退一步躲开。
    “是……假的。”陈放慢慢抬起头,空洞洞的眼睛看着路识卿,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温吞的声线吐出利刃:“你是alpha,我是omega。我每天带着信息素在你身边,你嗅觉失灵又闻不到,但它会让你产生错觉……以为那就是爱情,以为你爱上了我。”
    路识卿听完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反驳。如果是别人这样说他和陈放,他大概要理论一番,甚至直接招呼拳头。
    可偏偏是陈放。
    一字一句地,亲口否定了他们。
    “信息素。”路识卿的额头滚烫起来,爆出青筋,腺体发热,将阻隔药抑制的松枝香释放出来,不由分说地上前抱住陈放,“是,信息素,它会让人产生错觉是吗?这是我的信息素,你能不能也像我一样,相信这种错觉,相信你爱我?”
    “不!不要!你放开我!”陈放挣扎着,用拳头撞路识卿的胸膛,手不小心抓到后颈松枝香来源的腺体上,划破了皮。挣扎之中,陈放的袖子窜上去,露出一节白色的布,不太像衣袖,很快又被他慌张地拽着袖子盖住。
    路识卿没注意到陈放奇怪的动作,也不觉得被抓破的后颈疼。
    他只听到陈放说不。
    他没办法强迫陈放,收敛了信息素,看着陈放从自己的怀里逃走。
    挽留和拒绝似乎成了相互压制的牌局,路识卿手里的牌要空了,最后一点点筹码变得微不足道,但路识卿都推给了陈放。
    “我们还有很多事没一起完成。”路识卿甚至不敢再看陈放的眼睛,仿佛只是低着头自言自语,“说好一起高考,一起去首都,去旅行,买房子……还有过生日。啊对你还有个生日愿望没许呢,一定都能实现的,要浪费掉吗?”
    “那我现在许愿……忘掉我,帮我实现吧。”
    路识卿听到了陈放的愿望,紧接着听到陈放的脚步,越来越远,最后只剩下雨声。
    他记得陈放说过愿望很珍贵,要留下,只是没想到是要留到此时此刻来剖他的心剜他的肉。
    以及比剖心剜肉困难千百倍的事情。
    他还信誓旦旦向陈放保证愿望一定会实现,企图用这个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