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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接近理想化的状态常常让陈放开始思考,过去经历了那么多身不由己,偏偏又让他们百转千回还能重逢,他究竟是应该听从命运,还是早前就该毫不退让地命运掌握在自己手里。
    如果可以的话,他绝不会让路识卿这样一个从来自信到裹挟光亮的人,如今这样局促不安地向他提出这种请求。
    因为陈放绝不会让路识卿输。
    时间可以计算,却不能度量真心,也不能决定感情。
    交付真心,便等同一切尘埃落定。
    只要你想,你永远是我命定的赢家。
    陈放复工的第一天,拍摄安排在上午。
    在定好的闹钟响前一分钟,陈放睁开眼,伸手关掉手机闹钟,转头意外发现路识卿早也醒了,正安安静静躺在旁边看他。
    “唔,你醒得好早。”陈放翻了个身,正巧被路识卿伸出胳膊搂进怀里。他迷蒙中想起前一阵子下雨的那晚,路识卿说了句睡不着,他猛地清醒过来,似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还是睡不着吗?你不会一夜没睡吧?”
    “想点好的,没那么严重。”路识卿笑了笑,“醒得早点,正好送你工作去。”
    拍摄地点和路识卿实习的医院正好顺路,时间充裕得很,两人到达地点后路识卿也没急着离开,跟着陈放进了化妆间,看到坐在屋里正和化妆师小姑娘调笑的徐谨。
    徐谨听到开门的声音,第一眼看到了陈放,脸上的笑刚酝酿了一半,又看到了后面跟着进来的路识卿,笑意当即烟消云散,瘪着嘴化妆师小姑娘说道:“看看,工作还兴带家属的呢。”
    “你就是酸自己没有,赶紧起来别占着凳子。”小姑娘笑道,转头对陈放说:“来吧,开始化妆准备了。”
    徐谨不情不愿地挪开屁股,站在离路识卿有些距离的位置。后来又有人陆陆续续地进了屋子,拿着衣服和各种各样的造型道具,把陈放团团围在中间。
    路识卿站在门口,看到镜子里的陈放。他在众人嘈杂喧闹中安安静静地坐着,宽大的白色衬衫笼罩着单薄的身体,他被化妆师描画着柔软嫩红的嘴唇,视线却很不专心地偏离,直直地看向路识卿。
    就只看他一个人。
    不知道两人这样间接对视了多久,路识卿设置的上班闹钟在口袋里振动起来,他不好越过周围的人去打搅陈放,只跟他比了个出门的手势。陈放看到后很小幅度地点了点头,立刻被正给他画眉毛的小姑娘固定住下巴,不准他乱动。
    路识卿出门前下意识扫了眼跟他一样站在旁边的闲人,想了想还是走过去,对看上去不太自在的徐谨说:“一起出去透个气吧。”
    “其实我觉得这屋里的空气也挺不错的。”徐谨揉揉鼻子,企图压制住多年鼻炎对化妆品味道的敏感性,却一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鼻炎还是应该远离这种环境。”路识卿很礼貌地递给徐谨一包纸巾,“其实,我也有些事情想要问您。”
    第75章 叫醒他吧
    摄影棚外的行道树,叶子边缘开始泛黄。
    路识卿和徐谨站在树下,徐谨掏出烟盒,取了根烟递过去:“医生同学,来一根儿?”
    “不了,谢谢。”路识卿礼貌地拒绝,见徐谨把烟叼进自己嘴里,拿出打火机引燃一端,对他道:“徐先生,认识陈放有三年了。”
    “嗐,不用先生先生的,我够不上,叫我名儿就成。”徐谨周到地站在下风向,吐出一口气,青灰色的烟雾很快被风吹散,说道:“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本来我还有点眼红,但也就是看着陈放……”
    徐谨又吸了口烟,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是准备好回忆一些破败沧桑的往事:“那时候他在饭馆做保洁,我遇上他的时候,那副浑浑噩噩魂不附体的样儿,我真不明白他来首都是为了什么。当然了,我也不光是为了可怜他,我自己也得活,拉着他帮我拍照赚钱,起先他还不乐意。后来有一年什么时候来着……对,跨年夜,他看见房东一家子在院儿里放烟火,杵着看了半天。我跟他开玩笑呢,我说陈放你吃不起饭也买不起烟火,活不下去连梦都难做,第二天立马转了性似的让我帮他找活儿。我还以为我成了他人生导师,以为他想开了,后来看他那样儿,好像又只是想活着拖着自己的命……合着今天我可能想明白了,他就是要一边做梦一边掉下去。”
    做什么梦,怎么掉下去。
    路识卿听着,忍不住拧起眉头。
    他记得当时决绝转身离去的人明明是陈放,路识卿只觉得是自己被留在梦中,不明白为什么到头来又同样是陈放浑浑噩噩不断坠落。
    “他也做梦。他做什么梦啊……”路识卿垂着眼自言自语似的喃喃。
    再小的声音徐谨也听见了,把烟和方才的情绪一并吐出去,笑了笑说:“梦里没我,我当然是不知道。怎么,你这梦里人也不知道吗?”
    梦里人,路识卿四年来都在梦里,又突然稀里糊涂的,不知道究竟是在谁的梦里。
    他拧着眉头瞥了眼徐谨,似乎认为他的断定与自己的认知相去甚远。
    “你还不信啊。你一个医生,肯定知道陈放有病,我也不瞒你。”徐谨平平地看着路识卿的反应,“他有时候恍惚得厉害,做梦一样叫都叫不醒,还用指甲抠手腕和后颈的几块疤,不见血不知道疼就不肯醒过来……我偶尔发现几次,次次都能听见他叫你名字。”
    “你应该了解,陈放特能忍,特能藏事儿。我知道的程度再加上几十几百倍,大概才是他自己承受的。”徐谨按灭了手里小半截烟头,抬手拍了拍路识卿的大臂,“哎呀,医生同学,叫醒他吧,别让他接着疼了。”
    徐谨走了,路识卿站在原地,只觉得夏天过渡到秋天好像就在刚刚一瞬间,身边的风突然冷得让人发抖。
    好像这样站了没多久,身后又有逐渐靠近的很轻的脚步声,路识卿回头看到陈放从门里走出来,浓厚的妆容喧宾夺主地掩盖了脸上的神采,宽大的衣服倒显得他身量未足,纤细单薄得有些过分。
    那双眼睛目光安定下来时,漂浮着的慌张沉淀下来,像浑浊后逐渐清亮的水潭,倒映着路识卿的影子。
    “唉,我说的吧,还没走呢。”徐谨又从陈放身后跟着出来,看了眼不远处的路识卿,边往回折边回头对陈放说:“说什么快着点啊,回去等你。”
    “怎么又出来了?”路识卿走近陈放几步,在他肩头单薄的意料上摩挲几下,“穿这么少,外面风凉了。”
    “不冷。”陈放看着路识卿,抿了抿嘴唇,有点犹豫地问他:“晚上你回来……回家想吃什么呀?”
    “我会来接你回家。”路识卿伸手摘掉陈放发梢粘着的小毛絮,又帮他顺了顺鬓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