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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要死你就去死啊,忍不下心我还可以搭你把手。你们俩儿子怎么着我也管不着,但我儿子要出个什么好歹,我也不活了!我看你李显后宫里边儿能一次性多出多少条尸身!”
……
房门被轻轻关上, 只言片语透过门缝传来,到李恪言耳中时, 已然听不真切了。
身旁少年人的耳朵却很灵敏,听见人声意识似乎恢复了几分,他眼睫轻轻颤动两下,整张小脸惨白着看了过来, 白衣雪色中唯有一双深潭般的眼睛异常冷静, 声音嘶哑,缓缓开口:“三弟……起身吧。”
“谢谢你总是想方设法解救我,但你脸色实在很不好了,这样下去……”
他静静看着身旁的少年, 片刻后垂下眸子, 绷直了身子,却半分未动。
积雪顺着滴水檐滑了下来, 无声无息打在几尺深的雪地里,殿前的雪早些时候大约是扫过,长廊阑干上沾了少许,这是许多年前的一个清晨,他和身旁的少年在殿前跪了整整一晚。
李恪谕那时候十岁,他九岁。不记得他做了什么又被他的生母吕嫔罚跪,这种时候太多了——或多或少的一些小事,甚至一个不招人待见的眼神,都能成为鞭打责骂他的理由。
那时候小,却隐约能明白他的母亲和自己的母亲宋贵妃大不一样。宋妃娘娘是个实心眼的,心直口利,虽不见得将他捧在手里怕化了,甚至偶尔想起来了还会来两句嘲讽话,却从未像吕嫔对李恪谕一般狠毒过。
他打心底里拿李恪谕当兄长,他知道只要自己陪他跪着,等到母妃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一定会来救自己的。记不清有多少次,他都这样为李恪谕脱难。
他是一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事就一定要做,甚至于到有些死心眼的地步,从小到大都这样。
“……”他听不清自己说了句什么,却见李恪谕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在寒风中缓缓倒地。
周围的侍女们一时间像疯了一般涌过来,每个人都脸色焦急地大喊大叫,但他耳旁一片清寂,半个字都听不见。
直到宋妃娘娘的裙摆停在眼前,他感到自己被厚厚的棉被裹住,双脚离地被人抱在怀里,缓缓离开了这个院子。
他挣扎着抬起头向后看去,李恪谕眼睛紧闭着,长长的头发垂下,在众人的手忙脚乱里被抱着朝屋内走去了。
一只温暖的手掌覆上他的额间,回过头,便见宋妃娘娘满脸嫌弃似的皱眉说了句什么,对自己很是不悦的样子。
但他什么也没听见,他应该是缓缓低下头冲她笑了下,低眉顺眼地朝那只纤手拱了拱。
反正也不是
第一回这么干了。
……
忽而一阵冷风吹来,李恪言下意识轻皱起眉。
萦绕鼻尖的是淡淡的香气,嘴间蔓延着一股子药味,眉梢一挑就要睁开眼——他已经很久没有品尝过汤药的滋味儿了,从小起便一直被人小心翼翼照料着,想病一回都难。
而这次却不同……他只觉肢体有些发软,使不上力气,口干舌燥头疼得还有些厉害,恍惚了片刻才记起自己昏迷前的一些画面,接着无言片刻。
玩得似乎有些大发了。
冷风又从窗棂灌了几股进来,打在脸上冰凉一片,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道不明的暗香。
——他屋里燃的香时常换,但制香时的每一味料都得在他眼前过一道,味道千百种,稍稍闻得惯的却只那么几味。这股香来得陌生,像雪天里的烈阳,温和里透着刺,与他惯用的全然迥异。
轻微的雷声在这时响起,屋内的气流突然紊乱了一瞬,尖利的气息直刺面门,却倏然在离他颈间一寸距离处停下来。
暗香浓烈起来,李恪言呼吸沉稳,缓慢睁开眼。
……
与此同时,西市。
短短一柱香内,随云寄两兄弟先后干完了一桌子鸡鸭鱼肉猪肘子,空碟子堆老高,还觉得有点意犹未尽,舔了舔嘴唇又朝后边喊:“小二,上菜!”
“诶!来了!”一个店伙计凑上前来,笑眯眯地问,“客官,还需要点啥?”
随云寄捋了捋耳边的白头发,仰头趾高气昂:“把你刚才上的这一桌,再给我上一桌!”
随云涧跟着点了点头。既然不知道该点点儿什么,索性一样来一盘吧。
容某人加流某人:“………………”
“两位同志,你们能不能有点紧迫感?!赚钱的生意都不积极点,穷成这样我觉得完全没有毛病??”
“而且你们的吃相也实在太不雅观了,这么多人看着真的好丢脸,下次不带你俩进城了。”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要不是离李恪言府上还比较近,外加打不过这两个畜生,她简直想用绳子捆成一捆,把这两个一脚踹进淮南王府去。
但这书中明确表示随云涧同志的医术便是超绝,如果连他都解不开毒性,那找谁都没用。
望着桌上一堆空碗,她眼角抽搐两下,问出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所以你们俩,带钱了吗。”
随云寄:“!”
随云涧:“?”
流夏:“……”
“恩?”瞧着三人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