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enir买的那件很酷的外套。顾骄翻出来,递给他。
穆子绥看了一眼:“不穿。”
“前辈,不要任性。”顾骄以为穆子绥是在挑剔衣服风格,“你要我穿?”穆子绥挑眉。
顾骄点头,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等下下车会冷的。”
穆子绥脱了外衣。长相上占优势的人,穿什么都是好看的。这件机械朋克与复古美学巧妙结合的外套,穿在穆子绥身上,既有年轻的锋利独特、锐不可当,又有种遗世独立的优雅感。
就是——袖子短了,独独露出来一截手腕。
他眼中带着谑意,看向顾骄。
顾骄的脸埋进抱枕,很不开心:“我还会长的。”
穆子绥揉揉宝贝的脑袋,要多配合有多配合:“嗯。”
“前辈好讨厌。”明明是他自己非要穆子绥穿上的,这会又嘴上不饶人,把锅全都甩给前辈。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可爱精。“好讨厌”的前辈只好把人捞到怀里,一亲再亲。
他们两个一点也没有想出去逛的想法。见面时眼神一碰,就明白了对方在想什么。
平城是个地级市,这些年还没发展上来。导演看中了它还未被完全开发的原生态风景,千里迢迢跑来拍摄。
唯一隐私性强些的宾馆就是整个剧组下榻的这家,自从他们过来了,狗仔就开始二十四小时蹲点。哪怕只是拍个模糊的正面图,也够写一篇毫无意义半真半假的公众号水文了。
再者剧组大牌不少,已经发现了好几个私生饭跟踪,处理不好还真挺麻烦的。
为了不引起关注,顾骄和穆子绥分时段从后门进去。
顾骄把房卡拿给穆子绥,让他先上去了。
两个人隔了八层楼高的距离,一个在房间,一个躲车里,煲电话粥。
这场面有几分荒唐可笑,但有什么办法呢?他想见他,他也想见他。
大清早往窗外看,树藤草叶均铺了霜,天地均是白茫。
顾骄从衣柜里拿自己的厚外套给他:“这件可以穿。”他平时穿嫌长,塞行李箱带过来预备加衣服时候穿的。
挤在衣柜里那么些天,终于重见天日,外套上的奶香格外明显。穆子绥笑:“有男朋友的味道。”
顾骄晚上被伺候舒服了,骨头懒懒的。觉察被调戏了之后,面似桃花,目灿若星,微眺流睇都像嗔怪:“你闭嘴!”
窗外霜飔打着旋,吹杀一切生机;
窗内,正是春风沉醉。
穆子绥以探班的名义再次出现在剧场。
今天要拍大将军奉新帝旨意,鸩杀废帝的剧情。
新帝有意将被废的周帝软禁于梅园之中,并交予大将军严加看管。梅园原是翠娘香消玉殒的地方,两个人之间隔了一层又一层的新仇旧恨,同在梅园竟是从未见过一面。
大将军带着药酒,头一次去寻废帝。废帝在园中湖心亭,冰天雪地之中只穿素衣,执笔的手却是很稳。他将御赐之物至于案头:“请。”
亲眼看着废帝饮尽毒酒,大将军匆匆离去。
监视的暗子最懂主子的意思,头七后呈上废帝当天绝笔。大将军缓缓展开,纸上大片空白,唯有左上角以朱砂写着两行蝇头细书,行文颇为隽秀。落在雪浪纸上,如白雪红梅,殷殷点点。
——[君如无我,问君怀抱向谁开。]
顾骄在衣服里面贴满了暖宝宝,又罩了件羽绒服,听导演简单说了几句。
吴学青戏里把隐忍深情、杀伐果敢的大将军演得像模像样,戏外一点架子都没有,揣着知心好大哥的心,特意跑过来打招呼:“学弟,我们争取一遍过啊!”
顾骄好脾气应了。
其实不消他说,脱掉羽绒服的那一刹那,顾骄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发誓绝对不要来拍第二遍。
冷啊。
道具老师早就铺了雪景,看上去更加重了视觉上的冷感。
顾骄和吴学青把这段拍完后,导演在主摄影机里看了回放,总觉得差了些意思。
他揪起细节来没完没了,要是一处打马虎眼过去了,每天都能想起个百八十遍。
“你们这个眼神戏太平,不够浓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是最后一次。成王败寇。要把所有感情都掀出来,再沉寂。观众看了,要能品出些东西,知道这是饱含滋味的。”
顾骄穿着羽绒服跟学长在场外排了一遍,这一眼对视,泼天的恨意、矜傲,夹杂一丝不明显的惊悸。
“爱呢?爱呢!”石力开始暴躁:“你们两个晓不晓得要爱啊!”
所有人都憋着笑。石力在剧组发飙经常毫无征兆,直接把人骂得狗血喷头。他一急就开始吼,口音都带着吼出来了。被骂的人很惨,但是旁听的人只会觉得想笑。
又不能真的笑出声,不然石力下一个就开始骂笑的人。大家又同情主演,又憋笑憋得很辛苦。
拍了六条终于过了。
顾骄结束后第一件事,就是发了微博控诉。
【求求你学长,以后千万别立‘一条过’的flag!!】吴学青秒转。
【再也不敢了[允悲][允悲]】
穆子绥咬到顾骄耳朵,不轻不重碾磨。顾骄呼吸一乱,胡乱把手机丢到一边。他被捞着腰,带进了习惯的怀抱里。
只有他们两个人,顾骄就会放得开。
他看着前辈:“你在吃醋啊?”
“快被醋埋了。”穆子绥凑近了说话。头发扫在顾骄脸上,碎碎的痒。
顾骄受不了痒躲了一下,又很快到前面来,讨好般亲上前辈的唇:“别生气嘛。”
他已经很懂得怎么在穆子绥面前撒娇。
“没有生气,”穆子绥捏了捏顾骄的鼻子。过了好久,才微微露出笑意:“就是小气。”
恨不得独占顾骄,却要忍耐着这种执念,让他海阔天空。
星星的光芒,所有人都该看得到。
俞沭硬着头皮,走进这辈子最让他心生惧意的地方。
凝肃宽大的办公室,唯有黑得反光的办公椅对着他,几绺烟红色卷发漫不经心披散在椅背上。不知怎么俞沭觉得椅背像黑太阳,让他眼发晕。
他一阵又一阵手脚发着虚汗。在这里,他不是什么媒体包装出的富家少爷,也不是粉丝眼中完美无缺的哥哥。
褪尽了一起光鲜的伪装,他就是那个做小三的妈、勾三搭四的妈、粗鄙不堪的妈生出来,用耳刮子、烟蒂和永无止休的言语羞辱养大的废物。
俞沭舔了舔嘴唇,低声下气:“老板。”
他在这个女人面前卑躬屈膝。
血缘上他们是同父异母的姐弟,族谱已经承认他的身份,但俞沭唯有矮化自己,才不会在俞傲南令人瑟缩的目光中挤不出言语。
俞傲南翘着二郎腿在看齐氏发来的合约,听到了俞沭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