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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翕然如风。
一只苍白的手自烛火中穿过。
那放在面具上的手迅速被逼退。
那魔族见动手不成,连忙钻入归墟逃脱。
“站住!”
吴罡厉喝一声,转身去追。
谢与卿抬起头来,便见宁霁低咳一声,起身持剑而立。
白衣被窗外寒风吹的瑟瑟鼓起,一双眼眸更是如寒星一般。
宁霁听到声音目光转向谢与卿,解释刚才的打斗:“欲魔上岸了。”
只一句话,谢与卿便懂了。
他眼中了然,抬首道:
“在下已经让仆从去追了。”
“剑尊可还好?”
宁霁的鬼面面具还在面容之上。
只一瞬间,那妄图摘月的人便被逼退,他面上鬼面一如往常。
谢与卿从前从不对人私事感兴趣。
不知为何,也许是夜中烛火明动,那人唇上带血殷红,他话音落下后,竟然莫名有些好奇他面具下的真容。
这种想法一闪而逝,就连谢与卿自己也诧异。
但他向来温和不动声色,遮掩在眸底时,便也无人知道他想法。
宁霁摇了摇头。
刚想说什么,却忽然喉头一痒,腥甜之意涌上。
知道是火毒发作了。
他闭目收紧了手,皱眉强行压下。
他没有说别的话。
转而先看向一旁的楚尽霄。
因为刚才反控欲魔,他此刻已经晕倒。
谢与卿的目光也跟着他看过去。
指尖微微顿了顿。
那少年满头是汗,即使此时嘴里还念叨着“师尊。”
不知为何,谢与卿竟感到一丝怪异。
分明两人是师徒,但或许是刚才被欲魔附身后,楚尽霄想要摘面具的动作太过欲气,谢与卿竟想到了别处。
他眉梢顿了顿,压下奇怪之感。
便见宁霁皱了皱眉,伸手放在了那少年头顶之上。
他面色不变。
暗夜中冷漠的叫人心惊,指尖顿了顿后,垂眸点上他头顶。
一缕剑气顺着指尖涌出,过了会儿楚尽霄终于安静了下来。
谢与卿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只觉怪异感愈发强烈。
他看见了前面“楚尽霄”诱惑的那一幕,又见这少年皱眉时神色间的不甘与痛苦。
不由不动声色的抿了抿唇。
宁霁之前被压制的伤势因为在短时间内再次动用灵气,已经压制不住了。
他唇角渗出鲜血来,因为戴着面具,谢与卿看不清他神色,只待到那少年彻底晕去时,宁霁才收回手来。
谢与卿见他吐血,微微皱起了眉。
……
今夜之事并没有瞒着旁人。
几位掌门听见动静也已经过来了,见到这满院狼藉时吓了一跳。
“这这……”
静虚真君面色煞白。
听见声音,谢与卿坐在轮椅上回过头来。
“静虚真君不必惊慌。”
“不过是来了一只欲魔而已。”
他语气淡淡。
其余几人这才注意到空气中未曾飘散的魔气,和……桌上趴着的少年。
“这是楚师兄?”
玉清宗弟子有人惊呼。
谢风皱起了眉,有些担忧尊上。
宁霁却看了底下一眼,淡淡道:“他没事,只是心神受损,休息一夜便好。”
在几位心思各异的人面前。
宁霁眉目淡淡,似乎并未受什么影响。
静虚目光自一进来便盯着他,见此放下心来,松了口气道:
“真君无事便好。”
他说完又不由有些愤怒:
“那欲魔往日总上岸杀人,尤其以名门子弟居多。”
“今日没想到那孽畜竟然敢冒犯到尊上身上。”
他面色难堪,语气也阴冷了些。
宁霁却注意到了静虚心虚的表情。
这两人……似乎关系并不一般。
他眯了眯眼,心中有了些数,面上却不动声色,不接静虚的话。
在吩咐医者替楚尽霄诊治,让人先将他带回去之后,然后才淡淡抬眸道:“已经有人去追了。”
静虚心中一顿。
宁霁见状却又淡淡道:
“本尊累了。”
静虚看了眼狼藉的院子,反应过来。
但是此时已至深夜,城内客栈都已安排满了。他有些为难,又不敢让剑尊继续住在这样的地方。
这时,谢与卿忽然开口。
“我的院子便在隔壁,正好还空出一间房。若是剑尊不介意,可在在下住所将就一夜。”
他忽然开口,谁都没有想到。
宁霁转眸望向谢与卿。
便见他神色温和,容雅的面容上看不出什么来。
几人都静了下来,有些诧异谢与卿会开口。
在众人印象中,这两人好似从未曾见过。
他们不知道剑尊宁霁与孤月楼楼主是怎么认识的。
谢楼主竟然回出口邀请剑尊。
而更令人惊讶的是。
宁霁在指尖顿了顿,微微颔首:“劳烦。”
不过好在这个问题是解决了。
静虚松了口气,在无人看见的地方,垂眸掌心已被汗打湿。
这一夜过的并不安稳。
在宁霁与谢与卿离开之后,静虚连忙回过神来,指挥弟子打扫别苑。
海城中灯火未熄,远远望着一片通明。
“房间已经收拾好,就在隔壁。”
“剑尊若有事,可以以这个唤我。”
宁霁抬起头来,便见谢与卿递过来一个铃铛。
正是孤月楼独属的。
他目光微顿,与那人目光相对,只好接过。
“楼主。”
在宁霁离开之后,一道身影悄无声息的出现。
谢与卿回过头去,便见是吴罡回来了。
他空手而归,谢与卿并不意外。
“楼主,是属下无能。”
他跪地愧疚道。
谢与卿却看了眼对面,摇了摇头:
“那欲魔狡诈的很。”
“再来,他身上有联通归墟的空间秘法,普通人需得在海底合适的时间才能进入,但是欲魔却可正常来去。”
“想抓他,不只是修为可以办到。”
吴罡没想到他会忽然开口,怔愣了一下。
谢与卿叹了口气:“回去休息吧,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吴罡只好收回目光。
夜中已经安静了下来。
宁霁回到房间后,终于眉梢松了些。
他一进门喉头腥甜便再也克制不住,闷哼了声。
之前与欲魔交手时,火毒便已经扩散。
他在外时,手背上青筋浮起,不得不收紧手强行忍耐。
一轮烧灼之痛已经过去,宁霁面色冷漠。
一直到夜里,才指尖顿了顿,闭上眼。
宁霁压制火毒的时候没有注意到。
房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