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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本不固则万民不安。其二嘛,便是朝中党争不断,相权有时凌驾于皇权。高门世族,既要用又要压,这其中的平衡取舍实在是一桩难事。”
宁王听他分析得在理,继续延伸了思路:“四弟所言有理。此二者,既可以分开来看,也可以联系起来看。近年来,党争最明显的体现就在于立太子之争。既然此事迫在眉睫,又怎好一拖再拖?以父皇凡事喜欢制衡的行事风格,在立太子一事上是万万不会受制于人,被朝臣们牵着鼻子走的。也许,父皇不过是在装病,而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若是这样想,四弟以为,我们兄弟之中谁才是太子最合适的人选?”
两人心中已有答案,眼中会意,便不再言语。众皇子之中,只有君沐宸一人,不仅军权在握,而且与朝中任何一派都没有牵扯。若是将来他为新君,他丰富的军事历练能够为羲国一统天下提供保障,而他与朝臣们之间这种天然的疏离也能为他彻底革新积弊减少阻碍。若是从这个角度来说,也许君沐宸这些年来领兵在外和与朝臣之间保持距离,或许也是永泰帝为他铺路而刻意为之的安排,君沐宸在朝中没有倚靠的短处在此时却转变成了他的优势。他们这个猜测和推断虽然大胆,却似乎让他们觉得眼前的局势柳暗花明了。
沉默半晌,宁王问道:“若是你我这个猜测对了,四弟心中会否不甘,是否有遗憾?”
君沐昭淡笑自嘲道:“二哥素日都知道,我向来对于储位向来是可有可无的。只不过,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既然在昭王的这个位子上,朝廷的差事自然是要尽心尽力为之的,如此而已。可惜婧瑶没有选择我,否则,我还真愿意与美人携手江湖呢,哈哈。”君沐昭所言的确是他肺腑之言,俊雅贤能的昭王啊,他身体里流着的与沈妃一样高傲而淡薄的血,处于庙堂之高时他忧国忧民,可是他的性子如霁月清风,若是真的由着他选择,他恐怕更向往的还是泛舟江湖的随性洒脱吧。
一封云国西南边境告急的战报出现在云天骄和君沐宸的案头,这样的情况出乎所有人的预料,除了婧瑶。如此一来,云天骄不得不暂且搁下此间的战事,回军云国平乱了。宣国的大营之中此时也格外静谧,已是黄昏掌灯时分,婧瑶斜倚在小榻上假寐,一旁的司徒清逸方才替她把完脉,面有担忧之色的望着她,忍不住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他这微不可察的情绪仍是被婧瑶捕捉到了,她微睁开眼睛瞅了司徒清逸一眼,复又闭上。自从司徒清逸到了军中,每日早晨黄昏和晚间都需替婧瑶请脉,如此的一日三次婧瑶的身体自然无碍。婧瑶心中清楚他为什么摇头叹气,只是现在见他这幅模样,便明知故问地道:“瑶儿的身体并无异样,司徒为何还要唉声叹气的?”
相较于婧瑶近几日的沉静,司徒清逸的确心中烦闷憋屈。原本他以为自己可以置身事外,只是安心守护她的身体安康,对于她在朝政上的种种决策都能报以理解和支持。可是如今他看出了她心中所谋划的,却还是为她心痛不忍,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现在就阻止她,带着她从此回了天机谷,再也不理这些俗事。见婧瑶明知故问地激他,司徒清逸还是吐出了胸中块垒:“丫头心中知道,又何苦还来问我?我看你这几日倒是比我沉得住气。如今,青冥楼已经暗中鼓吹凌王即将成为羲国太子,将蒙古也拉了进来。西南告急,逼得云国不得不撤军。下一步,你当真要与虎谋皮,以身犯险?”
婧瑶闻言,睁开了眼睛坐直了身子:“司徒向来于这些事上不上心,此次来军中却为我忧虑良多。记得从前,司徒可是从来都不在意和过问这些事的。”
凡尘俗事,的确是难入得了司徒清逸心头,只是此次,他却还是忍不住要担心,要过问:“丫头肩上担负着你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懂。只是有时即便是你手眼通天,也有天意难违的时候。我也着实是担心你。”
知道司徒清逸洞见力非凡,常能见到一般人所不能见,若是他有心,必然也是一个可以指点天下的人物。更何况婧瑶与他朝夕相处了十年,恐怕普天之下就是比起父皇来,他都要熟悉了解自己多几分。虽未言明,婧瑶已经领会了司徒清逸话中所指,他恐怕是一眼已经看清了自己究竟想要干什么,而那样的结局,她婧瑶可以承受,司徒清逸却未必见得可以接受。但是好在,他们彼此都明白对方的坚守和固执,任何一方想要说服另一方恐怕也是不可能的。正因为如此,即便是被他一眼看透,即便是他如今坦诚地说出他的担心,婧瑶也丝毫没有怀疑司徒清逸会一直相伴在自己身边,无条件地支持自己。她想起了从前玄通老人的口头禅,于是笑道:“与虎谋皮也罢,以身犯险也罢,司徒可还记得从前在谷中老头子经常说,命中注定,避无可避?若是逃避,恐怕天下之大,处处都能容得下我这个人,却处处都容不下我的心安。婧瑶力薄,断然不能阻止天下战火重开的大势,可若能以区区己身保得宣国百姓安宁,便也心安了。”
司徒清逸闻言一怔,倒也释然了:“既然如此,丫头便放心去寻你的心安之处吧,我定尽我所能护你周全。”
日暮,纷纷扬扬的雪花又飘了起来,直到将大地都铺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