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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正是大婚之日。
天刚微微亮,鸟雀欢鸣,临安的杏花开得灿烂,沈府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的氛围。
沈云舒许久未说过话了,她整日陷入低迷之中,惹得秋浓日日夜夜为她垂泪,心想只要姑娘高兴,嫁谁都可以。
“姑娘,你跟他走罢,秋浓偷偷放你走。”秋浓哭着和她说道。
沈云舒嘴巴微张,终究没有再说话,哀莫大于心死。
沈府内忙碌着,沈母张罗着一切,一旁的嬷嬷让下人好生布置,这婚事之大,闹得整个临安城人尽皆知。
临安两大家,沈家与孟家结亲,婚事盛大,十里红妆,那对佳人可谓是郎才女貌,让人好生艳羡。
声名大噪的“西子才人”今日出嫁,让临安城的年轻子弟一时间伤碎了心。
只听外头锣鼓喧天,鞭炮齐鸣,众人聚在沈府门口,只为一睹盛装时的江南美人。
都道有人欢喜有人愁,在这日,卫御流连勾栏瓦舍,喝着伤心酒,身旁坐着个肝肠欲断的柳耆卿。
“喝!”卫御大喊了一声,看着街道上的行人们纷纷跑去凑热闹。
屋内,沈云舒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凤钗花冠,一身青绿色的婚服,脸上的妆容明艳亮丽,尽显妩媚。
沈母一边抹泪一边牵着她出门时,沈云舒看了一眼身后的沈府,觉得这一切如此的不真实,过往种种像是走马灯一般涌入了她的脑海里。
沈云舒正欲上轿时,看到不远处的角落里那一抹白色身影,是他。
她顿住了脚步,一身凤冠霞帔,花容失色地朝他看了过去,只见他就站在那,脸上似乎无任何神情,只是盯着她,默默地盯着她。
“吉时已到!”身后有人催促了一句。
只见他转身走了,一身孤寂地转入那街角之中,临安下起了连绵细雨,他的背影落入她的眼中,这一切似乎没变,可又面目全非了。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他的身影渐渐地消失在她的视野里头。
那年杏花春雨,巷子口传来唱曲声。
今日春雨绵绵,锣鼓喧天。
只听那街角再次传来唱曲声,唱的是甚?
唱的是《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
那日,风流才子离开了临安,坊间再无他的传闻。
——end——
番外一
番外一 又是一年杏花春雨
冬日的临安大雪纷飞,今年比往常要冷些,就连西湖都将要冻上了一般,寒风彻骨,院子里的树木萧条。
孟府,沈云舒刚伺候完孟母便回了自家院子里。
秋浓一脸不悦地迎了上来,不满地说道,“那花姨娘瞧上了你那镶玉银手镯,今日非来屋里拿了去!真是不要脸!”
“勾栏瓦舍来的狐媚女子,自是不分轻重,若不是看她身怀六甲的,我断不让她踏进娘子屋里半步!”一旁的夏荷生气地说道。
“罢了罢了。”沈云舒有些头疼,她向来不在乎孟嘉衡纳多少妾,由他去吧,只是别来打扰她便可。
“只是……”秋浓正欲说,却见沈云舒一手捂着头,另一手微微抬起制止了她,转身回了房。
沈云舒坐在铜镜前,看着日渐老去的自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她前日家去,沈父身子已不大爽朗,意识模糊。
她回到曾经闺女时的宅院里头,看见院子里的那棵歪脖子树已经枯萎老去,而她在孟府,又何尝不是这宿命呢?
夜里,那花姨娘害喜,一整晚地闹得家宅不宁,而孟嘉衡不愿烦屋里的破事,日日夜夜露宿勾栏瓦舍,寻花问柳,很是风流快活。
沈云舒躺在榻上,时常想起年轻时,遇见过的一个风流才子,他英俊潇洒,有如朗月清风。忽然,她猛地从梦中惊醒,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没有一丝烟火气。
“秋浓!秋浓?”她唤了几声。
没多久,秋浓穿上外衣慌慌忙忙跑了进来,她点燃了烛火,瞬间屋子里亮堂起来。
“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秋浓一脸担忧地蹲在她榻前。
“我想问你……”沈云舒抹了抹脸上的泪水,不知不觉竟泪流满面了。
“娘子这是怎么了?”见她哭,秋浓的心不禁紧了几分。
“许多年前,坊间是否来了个风流浪子?”沈云舒问道,这一切太不真实了,过去了许久,记忆模模糊糊,仿佛是过眼烟云,又仿佛是梦一场。
听到这话时,秋浓忍不住抽泣起来,她想起老嬷嬷走时,拉着小姐的手说道,“是嬷嬷错了,错了。”
翌日清晨。
沈云舒梳洗过后,已忘却了昨晚的不快,因她这些年来,都是这样过来的。
又是一年杏花春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着屋檐,像断了线的珠子,哗啦啦地落在了地上。沈云舒带着秋浓与几名仆人外出采买,坊间里很是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