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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为人性情高傲了些,可他所作所为是为了大晋朝。
李春言大权在握,不给司礼监专权的机会,有他压制着,司礼监才没有拿到票拟权。
包括这次李春言倒台,也是为了收复大晋朝的国土,辽东半岛被外敌占领数十年,本是大晋朝的领土,却拱手送给了别人。
辽东半岛一日不收复,敌军时常进犯附近百姓,子民深受其害,苦不堪扰,不少百姓因此丧命,还给了敌军南下进攻京城的便利。
然而高庐玩弄权术,借此机会污蔑李春言,在他身上按了不少罪名,把他取而代之。
内忧外患,勾心斗角,处在首辅的位置上,如履薄冰,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在与高庐的争斗中,李春言失败了,李春言有私心不假,可功大于过,他本不该被处死,也轮不到一个小太监轻视他。
李春言于午时在街市上行刑,负责行刑的官员见到阮亭,不解的道:“阮大人,您怎么来了?”
阮亭道:“圣上派我来送李首辅一程。”
一听是皇上的命令,那官员道:“还有两柱香的时间,阮大人可要过去和李首辅说些话?”
阮亭“嗯”了一声,朝刑台走去。
昔日的李春言权势滔天,六部尚书都要看他的脸色行事,呈交给皇上的奏折,也是他来处理,处理之后,再给皇上送去。他吩咐下去的政令,无人敢忤逆。
一朝的首辅,手里握着无上的权势,哪怕高庐身为次辅,也不敢明着与李春言做对,只能凭着皇上的宠幸,对付李春言。
就是这么一个让无数官员仰望的首辅大人,如今穿着一身囚服,带着枷锁,跪在地上。
短短几日功夫,李春言不见一丝白发的鬓发,似染了厚厚一层霜雪,几缕头发凌乱的垂下来,看上去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阮亭走到他面前,拱手行礼:“ 下官见过李首辅。”
李春言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怔怔的看着阮亭,面前的郎君还未弱冠,长身玉立,似山般峻拔。
“阮亭?”他诧异的道:“你怎么来了?”
阮亭答道:“圣上派下官来送李大人一程。”
李春言长叹口气,带着自嘲的意味,“老夫为官多年,不少臣子对老夫行礼,没想到,最后送我一程的,竟然是你。”
阮亭又道:“大人可还有什么心愿?”
“心愿?” 李春言嗤笑了一声,“ 在其位尽其职,老夫是首辅,有些事情,合该老夫提出来。哪怕丢了命,也在所不惜。今日老夫落得这样凄惨的下场,是老夫棋差一招,老夫无悔,亦无任何遗憾。
可处在这断头台上,老夫有时也会想,汲汲权势这么多年,最后得到了什么?我死不足惜,连带着一家人受到我的牵连。是老夫对不起家里人!”
李春言又是长叹一口气,“阮亭,你还年轻,你也是有抱负的,小心驶得万年船,千万不要步老夫的后尘,也不要像老夫这样愚蠢,有些事情,能躲就躲,心怀天下,天下人未必念着你啊!”
阮亭静静听着那几番话,时势如此,哪里能躲得过去?
“宦海浮沉,每一位臣子,皆是宦海中微不足道的一滴水。海面平稳,或是翻起惊涛骇浪,大人与下官,皆被海水裹挟着往前走。”
他继续道:“即便再给大人一次机会,想来大人还是会做这些事情。”
李春言盯着阮亭,半晌,他朗声笑起来,“你说得不错,老夫心里有怅惘,有难过,可老夫不后悔。蒙古、女真,还有沿海的倭寇,对我大晋虎视眈眈,大晋的领土,不可落在他人手里,这次是老夫心急了些。大晋的未来,就要仰仗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这时,一旁站着负责行刑的官员提醒道:“阮大人,只剩下一炷香时间了。”
听到提醒,李春言道:“你回去吧。”
阮亭却未离开,“下官带了人,过来给大人盥洗。”
李春言平日注重仪容,在囹圄中待了这么久,面容沧桑,鬓发凌乱,总要让他干干静静的上路。
李春言握紧了掌心,“阮亭,多谢了。老夫临走前,能见你一面,已知足了。只是,等老夫死后,内阁首辅一定是高庐,你过来送老夫一程,高庐定会对你有所不满,你要小心为上。”
阮亭心里有数,“大人放心,下官也是遵皇上的命令。”
阮亭带来的小厮,为李春言梳了发,给他擦拭了脸面。
很快,到了行刑的时间。
李春言是被皇上下令处死的,他得了皇上的厌弃,其他官员不敢过来围观,李家人也只是在远处看着。
堂堂一代首辅,临死前见到的人,是阮亭,送他上路的,也是阮亭。
秋风萧瑟,天空雾蒙蒙的,冷风呼呼的吹着,李春言跪在刑台上,木板坚硬冰冷,他的脊梁却很直挺,昂着脑袋,没有一丝惧怕。
刽子手高高举起大刀,眨眼间的功夫,喷溅的鲜血洒了一地,人头骨碌碌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