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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哪来那么大脸,觉得别人都与他一般贪恋权势。
“耶耶错了,”陆菀丝毫不介意再扎他一刀,语气都带上些嘲讽,“你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罢了。”
她比佝偻着身的陆鸣高上不少,这会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眼前狼狈之人。
“那一场变故中,重伤元气的家族不少,蛰伏起来韬光养晦的更多,偏偏只有您格外积极地上赶着娶了新朝的宗室女。”
她轻笑了声,“您不过是为了自己罢了,丢不下的面子,抛不了的富贵,只要抛弃了发妻嫡子,就唾手可得,何乐而不为呢。”
“我寻过他们的!”
陆鸣直起身,往前了一步,他肩膀都在颤抖着,像是要证明什么,“是他们不知所踪,我才另娶的。我寻了他们半月有余,是他们失踪太久,我才另娶的。”
陆菀嗅到他身上的越发浓烈的酒气,就皱着眉后退了一步,用帕子掩住了半边脸。
“耶耶何必说笑呢。您或许是寻过吧,大约也就寻了那么十天半个月,然后就火急火燎地另娶了立了大功的郡王的独女。”
“连那等民间不识字的莽夫都知晓,妻子便是死了,也得守孝三个月,可您三个月的时候呢,竟是早就有了新人。”
眼瞧着陆鸣又羞又怒,颤巍巍地就想挥手给她一巴掌,陆菀连退开几步,躲开了他的耳光。
“你……都是胡言乱语!”他厉声呵斥着,气得连胡须都在颤。
陆菀勾起一侧唇角,不肯放过他,“可别说是大母带着年幼的阿耶寻你,又被老夫人赶走之事,你完全不知情。便是你如今知情了,可会罚她?”
陆鸣转过了脸,嘴唇蠕动着,他想答是,但他的所作所为却是让他再也开不了口。
“我来替您答——不会。”
“因为她的女儿如今是圣人最宠爱的贵妃,因为她的外孙是圣人唯二的皇子,因为她的外孙有上位的可能,他们便是你认为的陆家未来的希望。您是这样想的吧?”
“所以又怎么能罚她呢?”
“哪怕是她做了如此多的错事,又怎么能罚她?怎么敢罚她?”
陆鸣哑口无言,他想辩驳,可陆菀所说,句句是他的心中所想。
他辩不了,也驳不了。
陆鸣连连后退,像是被她的话击垮了一般,重重瘫坐到地上。
陆菀假作怜悯地看着已经颓丧绝望的某人,轻轻开口,“既是如此,为何不肯放我们一家人离开?图个面上好看,假装自己还能圆满?”
与这等人,是说不清的,他们心里只有自己,偏偏还要装出大公无私的模样。
“不过是原配和嫡长子那一脉而已,耶耶当年都能毫不留情地舍下,如今你有儿有女,又有什么可惜的。”
既想得了好处,还想要名声,还希望所有人都原谅他,天下间哪有这等好事。
但他毕竟占了长辈的名分,陆菀还真怕他拿着什么宗法礼教来强辩教训自己,索性一通贬低之后,带着吓得瑟瑟发抖的婢女们转身就离开。
就是有点遗憾,好久不怼人了,她觉得自己的口齿都不够伶俐了。
一行人在婆娑花影间走得远了,完全不管身后喝醉的那人,几乎要蜷缩到地上,又哭又笑,再也没有了平日里刻板严肃的正经模样。
可他便是再难过,也不抵她祖母和阿耶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二十多年的冬日,一场大雪,寒凉彻骨,一路颠沛流离的柔弱女子带着幼子赶回时,却只见到夫君另娶他人,在满心绝望下难产而亡。
那般绝望与怨恨,又岂是他这等自私自利之人所能偿还一二的。
大约是才怼了人,翌日再起时,陆菀的心情都顺畅了许多。
她拨弄着婢女们收集回来的茶叶,仔细地用干净的竹片把茶叶分装到几个小瓷罐中,等分装完,再让婢女把其他三罐送到各人院中。
剩下的一罐上,她还别出心裁地用竹青色的丝绦系了个蝴蝶结,配着矮矮胖胖的瓷罐,显得格外的可爱。
“娘子,周大已经备好了车了。”阿妙打发走了来传话的人,轻声地禀告给她。
“阿妙,你当真觉得我这身不错吗?”
陆菀起身对着镜子又照了照,还是觉得有些花哨。
她今日难得换了身胡服,色彩艳丽,花纹繁复,连腰线都是极其贴身的,连发髻都挽成了男子模样,用黑纱绾住。
这身轻便又敏捷,连描眉点朱的芙蓉面上,也透出些英气与生机。
“错不了的,娘子这身好看极了。”
阿余在一旁捂着嘴笑个不停,“马上就到上巳节了,大家都要去踏青、打马球、捶丸……为了方便,女郎们都喜欢穿胡服呢。只是娘子平日穿的少,才觉得有些别扭的。”
这倒也是,陆菀也不纠结了,拎着茶叶罐就往谢府跑。
今儿她的运气不错,才跟施窈聊了会,就听见人禀告说谢瑜已经回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