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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萧之事一般。
陆菀蹙眉,阿兄尚不足弱冠,并未取字,但能让人唤他一声阿萧,显然是与之交情不浅。
她下意识地看了看陆萧有些摇晃的身影,很是担忧,就想上去扶住他,却被谢瑜扯到了暗处。
他用了力,此地又黑,陆菀踉跄着偎到了他的怀里,正疑惑间,他俯身耳语,“莫要打扰他们叙旧。”
好似有道理,陆菀不动了,乖巧地依着他站在不远处,留神地望着曾为挚友的两人。
自然就没看见,谢瑜眼中隐隐一闪的光。
“你为何要污蔑我,又为何要作弊?”
陆萧压抑了许久,似是从喉咙间挤出了这句,甚至有些哽咽。
短短两句,倒尽这许多时日的不甘与疑惑。
他生性良善,最是年少心软,又被父母庇佑,未曾吃过什么苦头,待人更是诚恳。
所以在遇见的荀方时,也并不如其他人一般嘲笑他出身寒门,地位低贱。
后来更是为他的文采风度所折服,以兄长侍之。
便是因着他吃了牢狱之苦,也不曾怨恨羞辱他。
荀方低着头,嗓子里溢出些笑音来,又艰难地转过身去,“阿萧,回去吧,不值得的,便当是我对不住你。”
“我快要死了,”他幽幽道,“何必要刨根问底,得个答案呢”
这是在敷衍他,陆萧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翻涌的情绪,他狠狠盯着那人,脑中不断闪过的是旧日种种。
“旧时学子同游,是谁曾酒后立志,说此生若是为官,定要为苍生谋福祉,为天下开盛世?”
荀方一言不发,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陆萧的声音又大了几分,近乎是嚷出来的,“又是谁说有朝一日,定要革新除弊,一展抱负,只图个海晏河清?”
他说得哽咽,上前死死抓住那人衣襟,“你便是这般通过作弊,将读书人的傲骨尽都折断了,爬着、踩着别人去实现你的抱负吗?”
虽是看不清,陆菀却觉得,自家阿兄的眼圈一定是红了。
她看了看狱中被沉重枷锁压得有些佝偻的身影,倒是看不出他曾经还有这等理想,也是能赞一句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了。
锁链声一颤,荀方似是被刺到痛处,他猛地挣开陆萧,自己却跌坐在地,继而大笑出声。
片刻后,他哑着声道,“阿萧,这是我第四次参加会试了。”
陆萧一愣,显然是不知晓此事,他顿了顿,刻意冷声道,“那又如何?”
“我才学如何,你最是清楚,”荀方闭眼叹道,“可这是我第四次参加会试了。”
“许是巧合之前的考官并不中意你的文风。”陆萧别过了脸。
“不过是我出身寒门罢了。”荀方摇头苦笑道。
他的手指蜷曲着,死死握上冰冷的锁链,竭力仰着头,喘息着。
“我出身寒门,又无银钱可打点,不能向考官行卷,亦是无许多亲眷可引荐,才会屡屡不中。”
“九年了,阿萧,一个人当有多少九年可挥霍?有人找上门,说只要我愿意解出数份不同的答卷,便能将题予我,还赠我金银可打点授官之事……”
被压得红肿的脖颈屈辱般低了下去,荀方喃喃道,“我如何能不动心。我家中贫寒,又供我科举数年,更是破败,老母垂泪幼儿嗷嗷,我又如何能不动心。”
陆萧迟疑地后退了一步,以往相交时,他所见者,皆是荀方爽朗乐观的一面,如何能想到他竟已陷入了如此绝境。
他艰难地嗫嚅着,“那你为何不来寻我,若是金银之物,我尽可借你。”
听着这话,陆菀挑了挑眉,她阿兄想的可太简单了,只怕荀方其人,宁愿铤而走险,也不会向他这等好友开口。
果然,荀方眼中像是忽而着起了怒火,并没有回应他此问,转而咬紧牙,恨声不已。
“我不过未曾出身世家豪强,便要埋没终身,空有满腔抱负不得施展。这所谓的科举,又哪来的公正?钻空子、走门路之人又是何其多也。不过是愚弄我们这些下等寒门书生,吊着我们,予以虚假希冀而已。”
陆萧皱紧了眉,他性格不善争辩,虽觉得荀方此言偏激,却是不知如何辩驳。
看着荀方眼里,就是认同了他的话,更是咬牙几分,眼睛猩红,透着几分怨毒。
“我有何错,都是他们,都是你们这些世家,把我逼到了如斯地步!”
眼瞧着荀方压迫性地将陆萧逼到了墙边,谢瑜松开了陆菀的手,挥手示意狱卒驱赶荀方,把陆萧扶了出来。
又径直走到了牢门边,垂眸俯视着狼狈瘫坐在地之人,冷淡地开了口,直指要害。
“便是你怨恨自己无捷径可走,陆萧却从不曾对不住你。”
这正是荀方最心虚愧疚的所在,他把脸贴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不再开口,只呼哧地喘息。
谢瑜让人将有些恍惚的陆萧扶了出去,就握住陆菀的手,把她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