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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菀微微阖目,甚至都感觉到有水沫溅到她的腮边,她有些僵硬地抬手拭了下,微粉的指尖便湿润了。
“娘子……”身后的阿妙已经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真是畅快!”
见此壮阔场景,周延含笑将食指放在唇间,清啸一声,才觉得出些直抒胸臆的爽利来。
等他回头想与陆菀分享时,这才发现身后的女郎连脸色都有些发白,他怔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试探问道,“阿菀,我搀扶你上来?”
说着,还伸出了他的手。
陆菀缓过来神,抚了下心口,才扬眉轻应了声。
垂落的视线在少年略带薄茧的掌心停驻了下,这才顺势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这江潮当真是壮观了些,她心跳都有些急促,更有丝丝缕缕对水的惊惧厌恶漫上心头。
甚至还隐约觉得出些脚软来。
她心下自嘲,没想到自己来之前明明做足了心理准备,还是会有些害怕。
此时的周延却是有些心猿意马。
惯于骑射、带着刀剑薄茧的手握紧了掌心中的娇嫩柔夷,他此时才发觉,原来牵住陆菀的手,居然会比见识到方才涌来的江潮都要动人心魄。
他放慢了脚步,将她带上了木梯,却又有些恼火这楼还是低矮了些,连带木梯的数量都少得不尽如人意。
若否,他就能名正言顺地多牵会阿菀的手。
踏上了实地,陆菀心绪稍宁。
她正想将自己的手从周延掌心抽出,再敛衽与他道谢,便看见了一道熟悉的人影站在了凭栏边。
一袭竹青长袍,颀长挺拔。
竟又是谢瑜。
陆菀别开了目光不去看他。
这些时日,她每日早起都能在窗边发现些他送来的物件,没想到今日竟是还能追到这里来,当真是不死心。
看来自己不下一剂猛药,他是不会罢休的。
陆菀索性不抽手了,任由周延牵着自己,径直从他面前经过,就在余光里瞥见那道清隽挺直的身影在回眸时,当即僵立在原地。
她心里思索着,许是亲眼见到如此场景,他便能放下了。
才一入厢房,周延的不悦便又显露出几分,他挑着眉扬声问那带路的伙计。
“我派人来定厢房时便已经说得明白,不拘多少银钱,这楼上的厢房是要全包下来的,怎地还有其他人在此?”
殷勤斟茶的伙计暗地叫了声苦,白净微胖的脸上眉毛都皱成了一团,苦哈哈地解释道。
“郎君您虽是财大气粗地全包了,奈何我家年年都会提前预留出一间屋舍与这丰淮的州府大员,由他们定夺分配。今年便是由得外面那位郎君得了,这……”
听了这话,陆菀很有些能理解,毕竟本地的商家是要看着官员的面色过活,行这等便利实在是再寻常不过。
她抽出自己的手,反而在周延的手背上安抚性地拍了拍。
“无事,我们只在厢房内观潮,不出去便可。”
她还指了指博风板边被高高卷起的竹帘。
“这面的格眼窗都被拆了下来,连竹帘都不曾落下,也是一览无余,不比在外间栏杆边看的少了些什么。”
这倒也是,少年郎君的不悦来得快也去得快。
他挥挥手示意那人下去,便兴致十足地将自己这些时日出外打听来的见闻说与陆菀听。
“听闻去年潮汛时,有一儿郎姓张,可孤身一人持旗迎浪头而上,而旗帜不湿,水性竟能好至此等地步!”
姓张?
陆菀端起杯盏沾了沾唇,颇有些兴味地询问道,“那人可是叫张顺?”
天朝的四大名著里不就有个熟识水性的浪里白条么,就是姓张。
周延愣了下,仔细回想一遭,才道,“我只知他在家中似是排行为三,具体名姓倒是不知,阿菀若是感兴趣,我回头遣人去问问。”
“我不过是说笑罢了。”
陆菀不甚在意,她瞧着盘中的秋梨倒是可爱,便拈起碟中的一只,取了只才几寸的精致匕首削皮,也算是打发时间。
周延倒是颇想跟她再说些什么,但见她垂着眼专注削梨,只得抿唇收声。
他有心想问陆菀是否见着了那人有些伤心失落,又觉得自己似是管得宽了些,难免有些心胸狭隘之嫌,便忍住了。
自己才不是那等计较之人,这话自然是不能问出口的。
屋内一时有些静默。
好在不多时,自北边就传来了震天的鼓声。
周延眼神一亮,他起身往凭栏处远眺一瞬,便出声示意陆菀过去,说是弄潮的队伍应是准备妥当了。
看他的兴奋劲儿,倒叫陆菀想起高中时热衷于球赛的男同学。
她放下手中的梨,才要过去,就看见进屋送茶点的伙计袖中,分明有什么寒光一闪。
见她的目光往自己袖间投注过来,那人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