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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让人不省心,明明她与周延将草药研磨好端给了他,怎地还不肯用。
陆菀自然是不知道,昨日她与周延出去后,床上人凝视了那碗草药许久。
见她跟着周延离去,又迟迟不归,便冷着脸,将这草药连末带汁都扬了出去。
端得便是如此任凭心性。
又过了不多时,周延就面色不佳地回来了,手里也多了些针线。
他这幅模样一看就是有些什么事,但陆菀这会也顾不得多问。
她点了火,将针线用小勺煮沸消过毒,又仔细洗过了手,才眨了眨眼,竭力稳着手,想替谢瑜缝上那道伤口。
针线穿刺皮肉的声音听得她头皮发麻。
而一想到这刺穿的是谢瑜的皮肉,就让她心跳更快了几分。
冷白如玉的肌理被粗陋的线绳缝合上,陆菀的针线活并不好,这伤口也被缝得七扭八歪。
看上去就有些触目惊心。
好在这伤口不长,没几下就缝合上了。
陆菀微微舒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将针线丢得老远。
她看了看谢瑜的面容,是沉睡之人的平静温和,这才心下稍安。
还好他不曾醒来,若是他醒了,也不知会不会觉得疼。
不过,他连这刀剑加身都不曾呼痛过,只怕若是醒了,也会不肯出声吧。
“世子,还要烦劳您将这针线还回去了。”
缓了缓神,陆菀用碗中的清水将针线洗净,包裹好递给了发怔的周延。
他接了过去,眉心皱了皱,犹疑了一下想说些什么,却还是应下了,转身便出了门。
看来他遇到的不是小事。
陆菀望着他的背影离去,思索着一会儿等周延回来需得问问他发生了何事。
她动了动手指,将被子轻轻地盖到了谢瑜身上。
山间的七月,一早一晚还是有些寒凉的,他如今可经不起什么变故了。
在将被角仔细地掖到他的肩上时,她不经意地一低头,就发觉谢瑜的唇角是弯起的,眼睫也似在微微颤动。
这人分明是醒着的。
陆菀气极反笑,她故作恼火地推了推谢瑜的肩,手下却是收着力的,动作极轻。
“谢郎君既然醒了,缘何要装睡?”
被叫破之人这才睁开了眼,清润的眸子里神色温和似水,只含笑着望着她。
谢瑜将手中牢牢攥住的物件递给了陆菀,轻咳了两声,嗓音微哑。
“这是我拾到的,应是昨夜那些人不慎落下的。”
那是一块小小的木牌,约莫有她的尾指长,上面刻着个黑漆红底的纹样,那分明是……
“是裴家的族徵。”谢瑜替她说了出来。
“有了此物,或许阿菀曾受过的苦楚,我便能再快些替你讨回了。”
他心心念念的是替她讨回旧怨?
陆菀手下一紧,木牌棱角分明,边缘锋利得割手。
连带着她腕上的旧伤痕也有些隐隐作痛。
被张猎户带回村里时,她便取下了手腕上的玉镯。
而昨日谢瑜又细细地摩挲过她的手腕,定然是那时便发现了端倪。
“你方才是何时醒来的?”她轻声问道。
此物如此紧要,想来那昨夜来的裴家人定是会万分小心,能落下便已经是极为难得,又要在漫山草木里搜寻出这么小小的一块,显然不是件易事。
他是发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急于扳倒裴蔺,才会起早去寻觅踪迹。
才会体力不支地昏在路旁。
被问话之人垂下了眼帘,似乎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这让陆菀心里多了几分猜测,她眸中水润了几分,试探问道。
“方才是我正缝合伤口时,你因着疼痛才醒了过来?”
听出她话音里的几分怯意,谢瑜长睫一颤,他摸索着抓住陆菀握住木牌的手,握在温热有力的掌心。
“不疼的,”他低低地叹了口气,重复地安慰她道,“阿菀,不疼的。”
“我自然是不疼的。”
陆菀故意曲解他的意思,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将木牌抛在了枕边。
她起身欲出门,只匆匆摞下一句。
“我去给你端些水来。”
谢瑜望着她的背影,只觉得心上空的那块,似乎有了些什么,正在试图填补上。
他慢慢坐起,望着空空的屋门处,薄唇边的弧度也渐渐拉得更开。
他虽是不知陆菀何时才会原谅他,但也已经探明,她对着自己当真不是无情。
如此,便够了。
她想与自己分开,可自己却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让她离开。
即便是刀剑加身,千疮百孔,甚至是有朝一日,阿菀会恨他怨他,他也绝不可能放手。
至于裴蔺——
他拈起枕边的木牌,眸色更深了几分。
谁能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