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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说的,是郎君自己猜出来的。
不待他回答,谢瑜信手打开了裴蔺的回帖,仔细端详着帖子上端正遒劲的字迹。
果然是裴蔺的亲笔。
他又淡声问了句,“阿耶是何时醒的?”
谢觉咽了咽口水,只得把裴蔺来访之事都抖落了出来。
“……也不知说了什么,裴侍中便未在郎君失踪之事上大做文章,甚至还帮着拦下了越宁王的线人。”
阿耶与那裴蔺都曾是前朝末帝的伴读,有些交情并不是稀罕事。
谢瑜思索着其中的牵扯,脑海中又浮现出昨日与周怀璋商议的场景。
他去别院,自是因着有了一计,想与周怀璋、袁默等人商议。
“你是说,使那驱狼吞虎的计策,且先联合着裴蔺,将越宁王拿下,再将裴蔺除去?”
周怀璋一听,便腾得站起身,轻咳着,满脸质疑神色。
“可裴蔺如何会与我们合作?他不是早就暗投了越宁王?”
连着袁默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可他们二人终究还是同意了。
谢瑜侧过脸,望着窗外的冉冉将升的明月,意味不明地轻笑了声。
周怀璋倒是肯信他,似是从不曾怀疑过他的用心。
也更加不会怀疑,洛京现今如此,当初也是有着他的几分助力。
倒映着一双明月的清润眸子上方,浓长的眼睫根根分明,眸中却是静谧如水。
谢瑜走到了窗前,望着那轮将上柳梢枝头的皎皎白玉盘,心思却是飘远了。
也不知施窈是否能记得,将那信按时交给了阿菀。
久久候不到郎君的吩咐,跪倒的谢觉悄然起身。
他恭敬地叉手而立,垂眼望着自家郎君被夜风拖曳起的淡青衣裾,掩饰住了自己眸中的敬佩之意。
谁能想到,洛京如今的局势,与日后的走向,竟都是由着自家郎君的心意来的呢。
他这般想,却不曾有半分心惊,似是原本就该如此。
在谢觉眼里,他尽心侍奉的郎君,本就该是谈笑间拨弄天下风云的人物。
*
江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
淮江水面,南下的船只上,阿妙扶着位女郎,缓缓走出了歇息的房间。
扶着栏杆,极目远眺,呼吸间净是带着湿润的江风气息,陆菀终于觉得身上松快了些。
上船前,她还以为坐船比行车要舒适些,却万万没想到——原主居然晕船。
这也是今日午后才发现的。
原本大家都聚在了周夫人处,连着施窈都有说有笑的,闲话些趣事,一同用茶吃点心。
偏偏只有她脸色发白,手心和额上都沁出了细密的冷汗。
周夫人令人叫来了随行的医师,才确诊了她这个毛病。
“阿菀,你可好些了?”
施窈恰巧从邻近的舱房出来,借着围栏边悬着的灯火,看见熟悉的人影,就过来扶住了她。
听到她好意关切,陆菀勉强点点头。
只觉得头脑还是昏昏沉沉的,连天边近乎盈满的明月在她眼中,都要幻化为二。
却还是故作乐观道,“好在明日便到松溪了,到时换了车,许是能好的。”
晕船说起来还真不是什么大毛病,施窈也没放在心上,翘起唇角调侃了两句。
“亏我还当你是来赏月的,前人不是有那么句诗——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都这会儿了,她还打趣自己。
陆菀假作用力地拍了下那只扶住自己的手,轻挑起一侧的眉梢。
“好了好了,老实交代,谢郎君可是许诺给你双份的工钱,若否,你怎能句句不离他?”
“双份工钱没有,信倒是有一封。”
施窈不知从哪抽出了封信,笑着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可是特特嘱咐过我,要在船上月明之时再交给你的。”
她扬袖指了指天际和江面,正好是交相辉映的一双明月。
“这下可不是都有了。”
陆菀倒是没想到,谢瑜去得那般急,竟还是抽出了心思给自己写了信。
细白的手指攥紧了信封,她倒也没急着看。
左右此间的烛火还是有些昏暗的,回去再看也不迟。
也免得施窈又要拿她打趣。
她们二人在二楼的栏杆前低声细语地交谈,却不知自己倒成了旁人眼中的风景。
这行船原本陆家是想全包揽下来的,奈何时间匆忙,竟是不曾找到合适的,便只能与先预定之人合包了一艘。
好在船分两层,各占一家,倒也清净。
“你瞧凭栏边的那两位小娘子,俱是身段娉婷,姿容定也是不俗的。”
一层暗处,略略沙哑的男声响起,却是对身边依偎着的侍妾说的。
那侍妾仗着近来独宠,很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