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浸得左手深蓝色袖子暖烘烘的。
程应航拉开她的袖子就看到冒血的伤口,立即死死掐着伤口上方,从架子上扯下毛巾,又拿手机打电话,一阵忙乱。
血迹弄得到处都是,桌上、花上,他的手上、衣襟上。
眼前一阵阵发暗,虚软,温泠却莫名想笑:“这个伤口还算合格吗?”
程应航:“什么意思?”他已经稍微镇静下来,拿毛巾垫着,捆扎止血,确认她手上没有其他出血创口。
温泠还未回答,蓦然失重,程应航一把抱起她,冲出门去。
这发展严重超出预料,温泠的脑袋空了,无意识地紧紧拽住怀里的花,满手凉意中,抬头怔怔地看着他。
好一会儿,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干什么?”
“别动,去医院。”
暮色全然沉降,街上行人渐少,程应航奔跑着,喘息,穿过行人,穿过风,穿过炎热和遥远的嘈杂。
她看到他的下颌,看到颌角露出的深黯天空,看到天空遮挡一面又一面的雨棚,悬挂拉扯的绳索,纵横的电线,看到雨棚间隙一盏又一盏的街灯,在渐沉渐重的眼皮下,努力渐渐地,渐渐亮起。
多年后如果她还活着,会记得吧,这样一个华灯初上的夏夜,有人抱着她飞奔在街道上,满怀新凉,植物摧折的清香,有花叶自他身后纷扬,羽翼般绽放,是菖蒲花的深紫和明黄的绚烂……
“醒醒!别睡着!”
出租车里,程应航拍着温泠脸颊,动作很轻,语气急得上火。
怀里的人脸色灰败,脸颊入手滚烫,那么小小一只,好像马上就要化了,幼弱得叫人心疼。
出血及时止住,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可她却昏迷了。
程应航:“老刘,走宁芳路!”几乎是吼的。
“那条路施工,不能去!”老刘从没见过程应航急成这样,看了眼后视镜,“小姑娘怎么了?哎呀伤着了不能睡,快叫醒她!年纪轻轻的,不能睡,千万不能睡……”
程应航下狠手掐人中,温泠痛了,脸皱成团,挣扎,抬手就猛地推开他的脸:“……烦啊!”
就不能再睡会儿么……
程应航只得抓着她的手给她固定,以免二次创伤。
万般倦惫,温泠总算恢复些许清醒,想起当前什么情况。
见程应航脸色吓人,她想稍微坐正,却被他死死禁锢。
只得安抚道:“别慌,我大概是……划到动脉了……没事的。”这下乌龙了。
程应航:“你自己划的?!”
温泠:“……”好像不小心秃噜了什么。
只想开个差不多的口子,然后骗他上医院验伤的,结果好像……计划与现实劈了个180°的叉。
程应航:“会死你知不知道!”神他妈没事的!
那么近,要吃人,温泠缩起脖子。
又觉得不对,她怼回去:“别吼我!”气短,别开脸咕哝,“好像你很关心我似的……”
程应航一巴掌糊在她脸上,强制让她靠在自己肩头休息,不准乱动。
她的眼睫在手心忽闪。他不为所动。
路上无聊,程应航又不准她睡着,温某人伸手摸他的脸,像盲人揉面团。
可以感觉到,他后仰,想躲,最终还是没躲,默默杵着。
幸好,没有摸到眼泪,不然她就罪孽深重了。
却摸到了一道小小的凸起,下颌往上,嘴唇往下。
温泠忽然有些明白了。
在班级里,同学们轻易就能相信她的胡言乱语,因为她从来是个靠谱的模范生。
而在温廷谦、程应航这里,她是个坏胚子,信誉值一开始就负到地心——程应航的疤,是她划的。
六年前的事了,久到她都要忘了。
好好的一张脸……他恨她吧。
可怜的老实人,恨也憋着。
都怪她罪孽深重的盛世美颜,温泠长叹一口气,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我死了,我的私房钱……”
程应航:“闭嘴!”
凶恶的打断,像是在控诉,死丫头再折腾,他先得心梗。
“如果我死了私房钱在阳台窗口的罐子里地址你知道一定要记得去拿。”她的语调毫无波澜,飞快地一气说完。
良久,程应航才开口,声音都哑了:“……为什么给我?”
温泠沉默了更久。
车窗外街景飞逝,风兜进车里吹得菖蒲花叶簌簌,久到他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她才气若游丝艰难道:“你……还真信呐?”
一·阵·死·寂……
老刘爆笑出声,喇叭狂响。
温泠地理位置缘故,却只能憋着。
艾玛呀笑死了,狗崽子好可爱,温泠憋笑憋得发颤。
胳膊疼,程应航死死箍着她。
完了完了,今天她就算不死,肯定也要当场被掐死。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