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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阴云茫茫的天空、芦苇苍苍的水岸。
河岸边的土路,温泠怀里抱着一身大衣,一脚深一脚浅,跟在他们身后。
大衣是给程应航带的,他若觉得冷,随时可以拿去披上。
所有承包的田都走遍,河岸与田垄的路口,村民们拍着程应航的胳膊给他鼓劲儿,道别,各自回家。
程应航独自站在田垄上,视线延绵远处,仿佛守望,沿着水岸苇花败落,枯枝萧瑟。
温泠呼出一口白雾,站在他身后,沿着他的视线远眺。
她相信,来年,程应航能做到让这里繁花丛生,遍地锦绣。
甚至不用等到来年,现在稍事播种,便可收获一夏季的葱茏。
只是此时,天地尚且荒败,看不到一点生机。
今天,是陶春飞的头七。
遵循殡葬管理制度,人已火化,明天下葬。
两人默默往回走,晚饭后,在堂屋里围炉静坐,而后各自回房间。
迟些时候,温泠趴在窗前,看到楼下有一道身影从天井走过,手里提着什么。
是程应航,温泠没看清,只是直觉是他。
匆匆开门下楼,在前堂大厅里看到了他。
一盏壁灯的光芒中,程应航站在柜台里。
他一手提着一箱白酒,一手拎着几个食物袋子,还塞着一条烟,正从柜子里拿打火机。
听到动静,他回头,两人对望着。
温泠没说话,走上前去,试图拎过那箱白酒。
程应航躲了一下:“回房间去。”
温泠盯着他的眼睛:“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可以喝。”
那目光明确,坚决,他喝多少,她就陪他喝多少,不给喝就当场翻脸。
程应航默了半晌,笑了,拿了打火机塞进袋子里:“你拎不动。”
拎不动,没说不可以,这是允许她一起了。
温泠接过食物袋子,他没再拒绝。
却见程应航打开大门出去,站在门外,示意她出来。
温泠迟疑,这大晚上的,要去哪里?就在堂屋里喝不行吗?难道他想去田里?
算了,冻死就冻死吧,温泠心下一横,跟出去。
却不是去田里的路。
走了一阵,温泠终于辨别出来,这是去陶春飞家的路。
现在程业男独自住在家里,程应航这是要去干什么?上门打砸?
眼看着距离程业男家大门越来越近,温泠在心里不住默念,相信航哥,相信航哥,航哥不会这么不理智的……
仿佛听到她内心的默念,程应航回头看她一眼,从程业男家大门前路过。
不是去程业男家?温泠有些迟疑,那这是要去哪里?
程业男家的灯光从二楼、三楼透出来,映亮了周围一片。
又走出十多米,温泠才发现隐约还有一户人家。
只是邻着山脚,地处偏僻,水泥高墙爬满了藤蔓,竹子、灌木掩映,枯草遍地,说不出地荒败。
一道大铁门前,芭蕉树支棱着叶子,像是舟形乌头张开花翼,暗藏的毒碱,见血封喉。
铁门的栅栏森然静默,昏暗中唯有恶臭格外鲜明。
温泠难以想象还有这么臭的地方,是农村的化粪池吗?
听到来人的动静,里头一苍老的声音:“谁?!”
温泠:“……”里面居然有人!
程应航放下手里东西,拿出钥匙,开门。
锁链在夜色里清脆作响,门推开,程应航搬着那整箱的烟酒进去。
院子里没有灯,只有不远处程业男家的灯光,落到这里来,勉强能看清一些轮廓。
温泠跟着进去,地面湿滑,还有各种软硬不明的异物,每一步都恶心至极。
进了院落之后,可以看到,里面的木板房门下方已经被捣了个黑魆魆的破洞。
一个面容模糊的老人从破洞里探出身,却并不出来。
程应航将东西往门前放下,退开。
那老人迟疑,探头一阵摸摸索索,忽又抬头呵斥程应航:“你谁?你想毒死老子?”
程应航没有回答他,只是略偏过头,同身后的温泠道:
“这就是我的外公程宏才,截瘫。你想知道他是怎么瘫的吗?”
温泠没说话,她不知道程应航想干什么。
现在的程应航,无比陌生,比这阴森恶臭的环境还让她感到不适。
昏暗中,她紧紧凝视程应航的轮廓,心里升腾起一丝莫名的恐惧。
程应航自顾自说下去:“几年前喝醉了睡在路边,被人打断了脊柱。夜里下的黑棍,没人知道是谁做的。有人说是因为他平日里骚扰村妇;有人说是图他身上刚讹到了几十块钱。”
“具体是谁不重要,我只是很感谢那个下手的人,他瘫了,终于可以不要再去祸害人了。”
程宏才已经扒拉出袋子里的烤鸭,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