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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扰过许多回了,假如有机会,他还可以再不要脸一些,攻占离他最近的位置,这样就不用再抱着手机暗搓搓期待下一次和再下一次的会面了。
    于是他揣着耳钉,气沉丹田地冲出来,却被司君遥抢先了一步。他把下巴搁在餐桌上望他,因为阿黄和那两条黑狗都是这么撒娇的,他学了十成,今天是第一次用。好用!因为司君遥的卧蚕又微微拱起来,浅浅地弯着。他就这么赖了进来,在深夜,跟司君遥只隔了一堵墙。
    不同的思绪在墙两边同样地旋转跳跃,无声而激烈,却互不相见。安宁的夜色似乎也因此开始流动,一点点褪下了深沉。
    考虑到这是跟房东共住的第一宿,赖床实在不合适,任舟定了十个闹钟。可惜他捏耳钉捏了好几个钟头,直到天蒙蒙亮才精力不济迷糊了一会儿,八百个闹钟也叫不醒。最后还是房东司老师蹲在他边上耐心喊了他几遍,本能趋向这把嗓音的感官才渐次苏醒。等他举着牙刷稀里糊涂往嘴里杵的时候,司君遥已经买了早饭回来。
    阿舟能睡这么久,那就一定还在长身体,还在长身体的小阿舟是不可以像他一样吃极简的早餐糊弄事的。司君遥斟酌着丰盛又不至于太过隆重的规格,买了十几样。任舟坐在铺得满满登登的餐桌上,被语文老师的奢靡震惊了。
    “你平时早饭都是这个规模?慈禧老寡妇也就这样了吧…”
    司君遥看他眼睛都要瞪出眼眶,心说完了,好像对“隆重”的标准没能精确判断。只能把央着饼摊阿姨特意煎的糖醋荷包蛋往他跟前推,边推边挽救形象:“庆祝村里来新人,显示一下我作为房东的热情好客。”
    任舟听他解释才放心,不然这生活差距也太大了。司君遥推过来的煎蛋汪着蜜糖色的酱汁,糖醋香钻进鼻子,肚子十分不争气地咕了一声。他来这边之后就没见过这种吃法了,店里吃早饭,鸡蛋都是白煎、水煮、茶烹,忽然吃到小时候的味道,还有点感动。
    他吃得香,脸上却因为没消退的起床气还没调整出灵活的状态,吃到一半发现司君遥夹着一只春卷正观察他,才想起应该感谢一下人家的款待。
    “太好吃了,尤其这个荷包蛋。”
    司君遥明显放松了不少,也夹了一只春卷给他,“那就好,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应该提前问一下的。”
    任舟以为他是被自己刚醒的鬼样吓到了,赶紧解释:“我每天起床脸都这么垮,不是闹脾气。”
    “没关系,不上早班的时候几点起都好,你随意一点,我也随意一点。”
    不愧是表里如一的善解人意,就算是客气,也足够暖心了。任舟点点头,拆了边上最后一袋,发现是碗银耳甜汤,拎走控在自己带来的大玻璃碗里。
    司君遥眼看这花开富贵上桌了,好奇地多瞄了几眼:“昨天就想问,这碗…”
    任舟吃饱喝足心情直线飙升,亮着眼睛,单掌向下一切:“漂亮吧?我的圣光法器!”
    司君遥给了他一个别闹的眼神,他立刻耸起肩膀老实巴交:“买泡面送的,为了它买了一箱快过期的泡面。”
    “为什么是这只啊?”
    任舟摸着浮雕大花有点不好意思:“那天在超市促销,我一眼就看中它了,这大花,就特别,怎么讲,有蓬勃的生命力。其实我们宿舍地方不算小,但三个人住,就没法买太多喜欢的东西,堆不下。但我太喜欢这个碗了,就硬买回去放桌上当法器使了。”
    司君遥低头又仔细审视了一遍,花朵形状虽然浮夸,但盛上甜汤,却也仿佛染了透亮的鹅黄,娇滴滴,琥珀雕出来一样。他把汤匙依在碗边,匙柄转给任舟。“以后,你有喜欢的都可以带回来,家里空间够,想摆什么都好,我没意见。”
    任舟听他这么说,好像突然被赋予了某种权利,心底仅剩那点的寄人篱下的窘迫也被抹了个干净,兴奋得几乎摇起尾巴:“真的假的?!”
    “真的。”
    两个小时以后,司君遥为了践行这句诺言,站在家具城最大的铺位前承受了来自所有人的注目。
    衣柜、书桌都挑选得很顺利,任舟说不会挑,他走一圈,看到合适的就问可不可以,任舟都答应得很痛快,上手摸一摸,露出一排白牙爽朗地说:“都行!”
    然而挑到床的时候,司君遥本来看上的是一张简约款,床头软包,侧面开格,实用又大方。他询问了材质和价格都算理想,回头问任舟:“阿舟,这张OK吗?”
    这次,任舟回答得显然没那么爽快,但他似乎极力掩饰着为难,把飘向一边的目光费劲往回拽,磕磕绊绊地应:“都,都行…”
    司君遥顺着他的目光往旁边铺位一望,半开放的样板间里赫然横着一台“跑车”。他在震惊中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任舟看他动,立刻哒哒哒跟上。
    司君遥站在这张“跑车床”前,只能叹服。这流线型的轮廓,这双人靠背的床头,这逼真还原车前脸的床位。最要命的是,侧边四个“轱辘”还亮着跑马灯,相当炫酷。
    “两位看床啊?这是咱家的爆款男童床,给多大孩子买?”
    任舟根本没管店员殷勤的招呼,早在司君遥目瞪口呆的时候,他已经冲过去摆弄跑车那两个匪夷所思的侧开门了。司君遥回过神,在自己太阳穴边比了一下,“大概这么大…”
    店员努力克制自己扭曲的面部曲线,心说这人虽然脸长得有文化,但撑着个一米八几的个头儿在这说胡话。这么高的小孩儿还叫小孩儿?边上那个一脸兴奋扒拉门的也就这么高吧,看年纪都大学生了。
    但为了脱手这件处理品,店员依然维持满脸堆笑的神情,“我们展厅这款刚好是一米五乘两米的大小,您可以试…”
    他刚说了一个“试”字,手势一落,发现刚扒拉门那个二愣子已经头枕胳膊躺在床上了,两脚一叉摆个大字型,别说,衬得这床的尺寸刚刚好。
    司君遥能看出来,任舟是真心喜欢这张床。他脸上的表情就像六七岁小男孩进了跑车模型店,爱不释手的快乐都漾在眼睛里。作为房主,他有义务为租客添置必要家私,作为朋友,他也应当履行早餐时应允的承诺,作为…不管作为什么人,他实在没法忽视任舟此刻躺在床上望向他的期待目光。
    他走过去,蹲在床边,轻声问:“阿舟,比较想要这个是吗?”
    任舟翻了半圈身,侧卧着抚摸侧开门,从上到下看了又看。其实他挺不好意思的,自己这么大个人,张嘴要东西像话吗。虽说人家主动说房东应该给买家具,但要东西这行为也有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蹬鼻子上脸,十分不可取。
    他犹豫着要不要下来就还同意买刚才那个方正沉稳犹如半开放的棺材盒一样的大灰床得了,瞧着和司君遥卧室里的那张应该算是一脉相承的亲属,跟他挑的衣柜和桌椅也配套。可司君遥却在他犹豫的当口,忽然对他笑了笑。
    司君遥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