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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它干嘛?它坏就坏,丢就丢,你知道自己跳起来的地下是冰吗?”
    强行压下的眼泪在司君遥的低吼中又涌上来,任舟不知道该分辩什么,低下头,费力往后挪了半步。也许是这个动作让司君遥忽然从暴怒中清醒,他深呼吸蹲下来,轻轻扶住任舟的膝盖,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肩膀上,“抬腿试试打弯。”
    任舟前后动了几下,刺痛并没有加剧,刚才落地瞬间的痛楚已经消退了一半。司君遥站起身,说:“应该没有伤到骨头,先上楼再检查看看。”
    “哦。”任舟吸了吸鼻子,低低地应,说完就转身,打算挪进单元门。
    司君遥抢先一步,在他面前俯下身,“我背你,贴我紧一点,我不能碰你膝盖,只能把大腿。”他不是询问,而是简单直接地命令。任舟怕再激怒他,非常听话地贴过去,从背后攀住了他的颈子。
    “把我衬衫第一颗扣子解开。”他朝背上的任舟说。
    任舟强自镇定地蔓上他的锁骨,滑过两次喉结才哆哆嗦嗦摸到衬衫扣子。
    在电梯里,司君遥也完全没有放他下来,一路从后端着他的大腿进了家门,仿佛这么大个人在背上也完全没有重量。
    家里餐桌上的砂锅和烙饼还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但这会儿他俩谁也没心情吃。
    司君遥把他放在餐厅小吧台的高脚椅上,脱了他的外套盖在他腿上。
    “把牛仔裤脱掉。”他说着,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纽扣。
    假如换个场景,就这句话和这个动作,任舟能脑补一辆万字长车,然后趁夜深人静之时在床上打七七四十九个滚。可现在,他除了丝丝拉拉的疼,就是来不及探究司君遥为何生气的惧怕,当即双手伸进外套底下,脱掉了牛仔裤和秋裤。
    司君遥拖来一只矮些的餐椅,面对他而坐,摘掉他堆在脚踝的裤腿,拉过他右小腿,让他踩在自己的膝上。柔和的光线里,任舟腿上的红肿清晰得刺眼。司君遥拇指按上去,他立刻倒抽一口气。
    “需要冰敷,我们去沙发。”司君遥托着他的小腿站起身,可任舟抓着外套一动不动。这怎么走?他现在下身只有一条内裤、两只棉袜,下了地,捂得了前面,顾不上后面,还得单脚跳才能勉强行进。今天到底是为啥要穿了条窄腿牛仔裤啊,臭美得不是时候。
    司君遥看出了他的为难,去沙发取了条薄毯从后面围在他腰间。
    “阿舟,我需要稍微抱你一下,可以吗?”
    看完他的伤,司君遥又恢复了一贯的绅士做派,妥帖地询问起他的意见。别说他此刻没穿裤子,就算一丝不挂,这个便宜也是他占司君遥的,任舟想也不想,两手一张,摆了个要抱抱的姿势。
    司君遥本来想要横抱,看他伸出双臂,只能从正面将他揽入怀里,托了起来。任舟觉得自己可能是被这样抱过的,但那一定是在他很小的时候,久得连是谁抱的都记不清了。而此刻他像只考拉,攀在司君遥身上,他感觉自己变小了。他变得委屈,腿真的很疼,司君遥吼他的时候,他的心也是。他又变得很任性,当司君遥想把他搁在沙发上的时候,他不愿意撒手,反而将他搂得更紧了。
    司君遥去摘他的胳膊,没有摘下来,只能就着这个姿势蹲下,抚摸他的发丝,又轻拍他的背。“阿舟对不起,刚才我太着急,所以才发了脾气,可以暂时原谅我吗?膝盖再不冰敷明天会肿得很严重。”
    任舟执拗地搂了他几秒,还是在眼泪风干了之后,放他去取冰块。
    司君遥回到沙发前时,还带回了他的睡裤,偏了头等他穿好,才坐下,把方巾包裹的冰袋压在他腿上,微微转动着方向。
    他们谁也不说话,房间静悄悄,只有窗外渐起的北风一阵阵呼啸而过,夹杂的雪粒贴上玻璃就慢慢消失踪影。
    任舟的双手局促地扔在身前,土土咬的伤留了浅浅的疤痕,他指头上还缠着那只创口贴。一身伤痕累累,不怪司君遥没照顾好,这都是他自己作的。
    当你喜欢的人近在咫尺,而你又因为种种顾虑无法明说,那么一切举动都会变得不可理喻。任舟觉得自己是条被雪打湿的废柴,怕被拒绝,怕被赶走,连一句表白都不敢讲,却拼命用滑稽的把戏吸引司君遥的目光,只因为他无法忍受一丁点来自对方的冷落。
    其实,他不是没有努力过。前阵子司君遥他们总部要做一场售卖课程的预热直播,大领导看中了司君遥的外形和谈吐,钦点他做主要嘉宾。那场直播,任舟是在网咖卫生间偷偷看的。
    那天司君遥穿了一身浅蓝灰的西装和马甲,还做了发型,镜头刚对准他,助理就不得不关掉了美颜和滤镜,否则他白皙的脸会过度曝光。任舟眼看着他从容而流利地进行讲解和介绍,眼看着弹幕激增,数不过来的赞美把他的手机挤得滚烫。那是他从来没见过的、工作中的司君遥,他整个人都在发光。
    也是从那天开始,任舟偷偷报了网课,一门计算机,一门管理。差距使他感到痛苦,但痛苦并没有什么用。他没有更多的出路,只是很朴实地想从自己踩的小梯子上再奋力往上爬一小截,再爬一小截,就算这辈子都追不上司君遥,他也想证明自己并非一无是处。
    可是今天,当他发现自己仍然只能用拙劣的、伤害自己的行为才能换取到司君遥的关注的时候,他感到非常挫败。努力有意义吗?成效在哪里?就算做出什么成绩,他又该用什么方式让司君遥看到?
    他在绝对安静里,抬手撕掉了那枚早该撕掉的创口贴。
    司君遥缓慢移动的手顿住了,他的眼睛仍然注视着任舟的膝盖,垂下的眼帘弧度优美,满含温柔。
    “阿舟,我从没有停止关注你。”他蓦然开了口。
    “我在目之所及处,持续关心着你的生活和成长。我只是,不想过分干涉或者打扰到你,但假如你觉得这样不够,我可以做得更多,如果你愿意的话。”
    “无论是身为朋友,或者哥哥,只要你需要,我便可以奉上全部关怀。我希望你能享受温暖,并因此热爱生活,早一点被完全治愈。”
    “所以,不要再用这种方式来提醒我做得不够好了,可以吗?”
    这是司君遥今天问的第三个“可以吗”,可以抱你吗,可以原谅他吗,可以不再伤害自己吗。其实没有一个问题是为他自己问的,他也大可不必如此低姿态,可他依然用温和轻轻包裹了一名少年的自尊与脆弱,竭尽全力地熨帖他所有的小刺。
    即使知道自己的把戏有多么不可理喻,可被揭开的时候,任舟依然感到很羞耻,尤其是司君遥并没有责怪他,这让他更加难堪。可是司君遥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讲这样一长串的话给他听了,他溺毙在这片言语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