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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甸园。
*
白袍人抬头刹那, 郁折虹一惊,旋即发现这个白袍人应该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他背后的这扇门。
郁折虹为了试验, 视角绕了好几个圈,白衣人的视线都没有移动。三秒后,他才重新拉下自己的帽兜,似乎略有疑虑。
引路的火獭族见他停步,应该是问他怎么了,他摇了摇头。
因为刚刚的动作,郁折虹看到了他的脸。是个白种人,金发碧眼,其他细节的就看不见了。
火獭引着这群神棍往里去了,那就不是他能看见的范围了。
郁折虹遗憾地收回视线,娜娜丝:“喻先生?不要走神啦!”
“好好。”郁折虹rua了一把她的头,若有所思问,“那什么伊甸园,你还知道什么信息吗?”
娜娜丝:“我不知道了……唔,不过他们好像在网上是有百科介绍的。”
郁折虹:“诶?”
他呼唤出语音助手,查了下居然还真的有。
听完简介之后,他有点啼笑皆非。
这个组织简单来说,是铂老师的崇拜者。
众所周知,人族是有种类纷繁的信仰的。而机械之神的苏醒,证明了这个世界上存在他们之前所未知的力量、证明了神族是存在的。
在没有真实存在的神明时,人类都能如此狂热,那如果出现了真神呢?
虽然这个“神”,和人族以往所想像的神明差别巨大,只能说是一个远古种族,但不妨碍有人觉得这是自己的信仰显灵了,选择成为机械之神的信徒。
崇拜论最先兴起于西方,后来逐渐扩散到全球。他们认为神明苏醒是为了创造完美的新世界,因此,就用圣经里的乐园给自己的组织命名。
伊甸园是金字塔式结构,最?高?层是两名大主教,余下还有神侍、传教士、普通信众等等。
郁折虹回忆了一下,自己穿过来之后好像确实听说过伊甸园的大名,但由于他不关注这方面的消息压根没把娜娜丝说的工作室和这个联想起来。
他抽抽嘴角,心说做这么认真,铂老师认你们吗?
他用分神接触光屏,看到了搜索页面的一众新闻和照片。
这个伊甸园势力还挺大,一眼看过去全是它和某些?国家高?层政要、国际巨星接触,在各地友好访问的新闻。
照片上,金发碧眼的伊甸园大主教笑得灿烂温和,身边站着的全是大人物。
郁折虹看完了前十页,都没看见什么关于伊甸园的负面评论。
总的来说在外界看来,伊甸园是一群无聊的神神叨叨的神棍,但却是一群友好的神棍。甚至,伊甸园的风评比神明本身还好得多——至少他们不会滥杀无辜。
比起那些存在了几百年几千年的老牌宗教,伊甸园的知名度要低得多,在外界看来也就是很低调。
郁折虹皱起眉,虽然伊甸园的这份履历表面看起来相当无害,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X”背后的那个神秘组织。
严密的结构,以及藏在水面下的强大势力。
伊甸园会这么明目张胆吗?
……铂老师,之前有没有想到过可能是伊甸园?
如果想到了,为什么不说?
郁折虹隐约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问题,他关掉光屏,一时寂静。
“你怎么不说话了?”娜娜丝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
她注意力转得很快,马上又?道,“啊,铂先生回来了!”
郁折虹抬起头,闻到了淡淡的春冰尾香气。
娜娜丝:“哎呀!铂先生不要赶我,我要继续和煤球玩——”
然而神明大人十分冷酷,拎着娜娜丝的后颈就把她关在了门外。娜娜丝怨念地抖抖胡子,揉了揉自己的脸自言自语,“害,不就是嫌我电灯泡吗。”
房间内。
郁折虹问:“火莲晶有问题吗?”
铂吟道:“没有。”
“不是火莲晶的问题吗?那为什么要封山。”郁折虹伸了个懒腰,状似无意地追问,“那你没被发现吧?来去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人?”
——他不是很擅长套话,如果不是戴了眼罩,轻易就能看出他眼中的不自然。
铂吟仍旧是说:“没有。封山是因为要处理魔鱼。”
郁折虹眼罩下的眉头轻轻挑了挑。他听出铂老师的语调停顿了一下。
他看到伊甸园了,也知道火獭请了伊甸园的人来除魔鱼,却没告诉自己。这里面果真有什么门道。
铂吟语气很淡:“不必担心。”
“……噢。”郁折虹点点头。
铂吟把沙漏收进袖子,转头正好看到郁折虹抿了下唇。他一怔,感觉这似乎是个生气的表情,但再仔细看又?好像没有,只是他的错觉。
……
夜晚。郁折虹难得地没有很快入睡。
铂老师在隔壁,两张床只有一墙之隔。那边没有声音,这人睡觉向来是安安静静的。
他睁开眼睛,雪盲还没好,眼前是一片虚无的黑色。
郁折虹很少去思考什么人际关系的问题,他来到这个位面后,一直是很自如地和机械之神相处。亲昵、却又有分寸感,就像是他和所有的朋友相处那样。
但是这也是他唯一一次与人朝夕相处到了这个地步。
他前世的时候连父母都不常看见,更别说和人同吃同睡、同床共枕这么长时间了,“铂吟”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早就已经不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了。
“铂吟”进入到了他心里一个特殊的领域,甚至可能是之前从来没有人到达过的领域。
那么以前他所熟知熟练的那些相处方法,还适用吗?
黑暗中,青色的眼眸中闪过一分迷惘。
如果是好友,他知道不应该探究别人的隐瞒,谁都有秘密,都有不愿意说的事情。他对待铂老师也一直是如此,神明有很多秘密,他与这些?秘密朝夕相处,却从来没想过要去探究。
可是为什么今天他知道铂吟对他有所隐瞒后,却觉得不满呢?
连同上一次检查身体时发的脾气,他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因为铂吟而两次心情剧烈起伏了。
郁折虹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少年时代脾气很差,这几年已经收敛了很多,从不和人红脸,他都快以为自己已经完全不会发火了。
可现在他不仅发火,还是对神明发火,可以说得上是不怕死了。
郁折虹想到煤球对自己的态度,忧虑地思考,难道被饲主宠坏的生物都会持宠而娇吗?
他倒不是觉得铂吟是想害他,只是单纯不爽铂吟“有事瞒着他”而已。
郁折虹摇摇头,用被子蒙住脸。
接下来的几天……他想自己再去多找找线索。
*
第二天。
郁折虹是被一声声警报吵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