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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原来的曲子第二乐章主部之后的八小节插部,在这个赛季全部替换成了第三乐章……”
他啥也没听懂,心烦地打断:“你别解释原理了,直接告诉我怎么滑就行。”
洛铭闻言皱眉,拿起平板坐到他身边:“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了解一下。”说完翻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简谱,按照每个乐章的曲部一段段地划分给他看,还耐心地把专业名词写在旁边。
和他相处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两个左撇子,在用手细节上难得地一致,凑一起也不会出现打到手的情况。
但尽管换上了最通俗的语言,杜清劭还是没耐心听,不一会儿就开始走神。洛铭用pad笔轻轻拍了下他的手背:“集中注意力,这可是你比赛的曲子。”
“其实我听懂你的意思了。”他不好意地掰了下手指甲,“就相当于配合步法音乐紧凑了一点,第三乐章主部的快板旋律会出现两次,起到首位呼应的效果,对吧?”
他虽然乐感差,但不傻。像洛铭这种闭着眼都能弹贝多芬的人,换上简谱和自己瞎逼逼,再听不懂估计会被暗地里笑死。
洛铭听后略微惊喜地点头:“不错,那我再把合乐的细节说一下。”
杜清劭没有表态,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看他弹琴,配合谱子在心里默默记着进入旋转的时间点和配合音乐举手放手的细节。用过一赛季后,他在理解和记忆上都轻松许多,洛铭的教学也意外得顺利。
等全部交代完毕,他合上琴盖,看着漆黑锃亮的钢琴隐约映出的倒影,犹豫了几秒:“Du,有个问题,我想冒昧地问你。”
“你要是觉得冒昧,那都没有必要问,我肯定不会回答你。”杜清劭又低下头掰指甲,直接脱口而出。
洛铭闻言尴尬地咳嗽了一声。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挠了挠头:“我没有别的意思,说吧。”
“当时怎么会想到选贝多芬的第八号奏鸣曲?现在选古典乐比赛的选手已经不多了。”停顿几秒,洛铭发问。
“这个啊,”他挑了下眉头,“当时是西塞琳老师推荐的,正好我看过罗曼·罗兰的《名人传》,觉得自己也算了解贝多芬。”
离了解还差远了……洛铭暗自腹诽,又不敢说出来刺激他,只是道:“西塞琳当时和你还说过什么吗?”
“就是简单讲了下贝多芬的创作经历吧,一开始很痛苦,到后来勇敢地与命运抗争。”他捧着脑袋回忆了一下去年的场景,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对了,老师她现在身体如何?”
西塞琳是花滑届老母亲般存在,杜清劭和她的合作也很愉快,本来这赛季还想邀请她来编舞,可西塞琳不幸患病,才退而求其次找了她的朋友,也就是眼前这只外国小金毛。
洛铭闻言垂下头,纤长的手指抚摸过琴盖,小声道:“不太好,是癌症,已经…扩散了。”
杜清劭失神地“啊”了声,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就当我没问过吧,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发达,应该能挺过去。”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洛铭眨了下眼,觉得睫毛有些湿润,把头扭向另一侧,盯着窗帘发愣。见他这样,杜清劭也不知说什么,起身拍拍屁股:“我去找教练训练了,拜拜~”
到场边的时候,训练还没开始,队员们坐在一旁聊天。
“听说齐悦姐这赛季的短节目请了Alva来编排,世界一线编舞师呢。”
“不愧是我们队一姐,待遇就是不一样。”……
他在冰场边上热身,就听他们嘀嘀咕咕讨论编舞的事情。同为成年组男单的宋汤昊走过来,冷不丁地问道:“你听说齐悦这赛季的编舞阵容了吧?”
他轻挑眉头,一副漫不经心地样子:“怎么?”
“到底是要冲击金牌的人,阵容就是某些人豪华多了。不过想想也是,连自由滑都不一定能进,根本没必要花大价钱弄一套新节目,随便找个人来编就行了。”宋汤昊双手插兜靠在墙上,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大堆。
杜清劭得心里一抽,走神的几秒间差点扯到腿上韧带,费力地把老腿从杠上扳下来,迎上对方挑衅的目光,戏谑道:“你倒是挺会吾日三省吾身啊。”
果然,宋汤昊听完脸色大变:“小兔崽子我说的是你啊。居然找个跳芭蕾的来给你编舞,真是笑……”
“你看不起谁呢!”提起这个话题,杜清劭像是吃火药一般突然爆发,抓起领子就把他提到自己眼前,“我跟你说,卢米·瓦瑞斯是一名非常成熟的舞者,他在音乐和编舞上的造诣远远超过国际一流编舞师。他现在是我的老师,你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
对方听得一愣,故作淡定地冷笑:“可以,到底是自己亲手气跑又追回来的人。那我倒要看看这个国际超一流编舞师最后把你教成什么样。”
说完就啪一声拍开了杜清劭的爪子,只留涨红了脸的小崽子呆立在原地。
气死了气死了!这只臭金毛、一百零八线编舞师,居然还要自己帮他护短。杜清劭泄愤地踢了脚横杆,甩掉外套继续热身。
目前国内的男单,老将马嘉博退役在即,未来就剩宋、杜两人扛大旗。可惜宋的技术不稳定,升组两年来一直没进过大奖赛总决赛,四大洲和世锦也在陪跑。杜清劭虽然还没见识过成年组的血雨腥风,但从已有数据来看,发挥要比他稳定得多。
正因如此,自从他提前升组后,两人就拿着王不见王的剧本,明里暗里地较劲。
热身完毕,上冰后他们先按照教练的指示练基础滑行。杜清劭边滑脑子里全是那家伙说自己不行的场景,气得牙痒痒,等身体活动得差不多后,溜到叶飞鸿身边:“教练,今天我想再试一下勾手四周跳,就…跳二十次。”
“感觉在状态吗?”
他抬肩膀活动了一下:“没问题,这儿早就不疼了。”
叶飞鸿看着他,避而不说。休赛季开始后,他已经试着练了一个月,总共只有五六次成功落冰,还不包括有存周和步伐滑出的现象。
面对教练犹豫的目光,他置气地翻了个白眼:“我之前不是都成功过了吗,你干嘛不让我跳?难道今年练不出来,明年就咻一下子跳成了?”
勾手四周跳是除了阿克塞尔跳以外最难的四周跳,因此基础分值也是最高的。五六年前全世界会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