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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起来确实很像洛铭的风格。
    是他写来报平安的信吗?杜清劭心跳快了一阵,从行李箱里翻出美工刀,飞快地划开信封,倒出一张明信片和两张信纸。
    明信片是用英文写的,只有寥寥几行,手写体非常清秀。大致意思就是:我给你写了封信,怕表意不清,另附一份中文翻译。
    落款处正是他此刻最挂念不下的名字。
    杜清劭赶紧拖来椅子坐到桌前,摊开牛皮信纸和另一张A4纸对照着读起来。
    杜,见信如面。
    听闻你此次比赛将以替补身份出场,我感到惊讶和担心。原谅我因为一些私事无法到场观赛,也希望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之前走得太匆忙,很多话都来不及说,所以想借这此信一并传达。
    虽然和你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我始终相信你是一个特别的人。
    临走前我和你说过一句谚语:使人活者人自活。这不仅是善意的箴言,更是我对你的期待。
    我在你身上看到了你对自己所选事业的热爱与忠诚,正是这份坚定不移的热忱,成就了不一样的你,让我在你的冰场上听到了自己的心跳。
    想活下去的心跳声。
    不知道他人对你如何评价,但这句话对于常年饱受抑郁情绪困扰的我而言并不夸张。
    很感谢你在不经意间给予了我这种力量。所以我想,如果有一天你的表演能都打动在场所有的观众,是否就算成功呢?
    我看过一句话,大意是“自古伟业,并非只争朝夕之功,而在千秋万代”,用在这里感觉很合适。
    如果你想要的是金牌,那你或许能成为世界冠军;但如果你的表演能唤醒世人生之信念,你会成会一名当之无愧的英雄。
    话已至此,相信你一定能明白我的意思。
    最后衷心希望你身体健康。如果有机会,我愿一直以老师的身份陪你左右。
    谨启,
    卢米·瓦瑞斯
    看到最后一行熟悉的名字,他怅然地将信攥在手里,有些不知所言的困惑。
    他怎么通篇都没提到火山和地震的事情?那才是自己现在最想看的东西啊!
    杜清劭又拿起东西反复翻看了几遍,终于在包装上找到了时间的落款——2024年3月12日,参赛名单公布的第二天。
    那时他还在国内封闭训练,莫格桑群岛的火山也没喷发,而洛铭早就打听到他入住的酒店,写下了这封信。
    火山喷发时这封信可能已经寄出了法国境内,因为山灰造成的物流管制,直到今天才寄到他手里。
    也就是说,这封来信依旧无法证明他的安全。
    一层薄薄的牛皮纸在灯光下泛出透明的黄,清秀的斜体字落在上面,透出一股复古陈旧的油墨味。有那么一瞬间,杜清劭甚至觉得这是一封来自中世纪的信,拂开历史尘埃和漫漫岁月邮寄给他的物品。
    车远路遥,一人一生,也不过如此。
    他又展平信纸,把洛铭的话仔细读了几遍,然后用小刀把那个带邮戳的埃菲尔铁塔邮票刮下来,用指肚摩挲着邮票边缘硌手的小齿轮。
    这是他给自己的信物,是漫天山火都隔不断的联系。
    眼眶突然湿润了,眼前变得模糊。他闭上眼,凭感觉把邮票攥进手里,心底却升起了一个无比笃定的声音:洛铭一定会没事。
    同样,即使这场比赛他无法出场,以后也还会有属于他的战场。
    他永远都是战士,而洛铭也会一直在身后,为他摇旗呐喊。
    第二天起床时精神似乎不错,他整理好东西,按照工作人员指示到休息室等待。
    首先进行的女单比赛,然后再是男单和双人。走廊上时不时经过的脚步声,然后又安静很长一段时间。杜清劭知道比赛已经开始,乖乖坐在瑜伽垫上拉韧带,尽到替补的责任,随时待命。
    大概过了两个多小时,他终于觉得有些无聊,又从背包里拿出昨天的信,仔细品味起来。
    洛铭说自己的比赛燃点了他活下去的心跳,这是何等崇高的评价。
    用短短几分钟的表演打动在场所有观众的心,给他们生的力量和信念。这就是洛铭对他的期待,是远比一块冬奥金牌更加宏伟的愿望。
    究竟该怎么做呢?
    正在心里想着,门外传来一阵由远及近的匆忙脚步声,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叶飞鸿推门而入,把他从椅子上拉了起来,命令道:“换衣服。”
    “穿着呢。”杜清劭拉开外套拉链,很快意识到问题,“出事了?”
    叶飞鸿答非所问:“先跟我去检录,然后去场边热身准备比赛。”
    杜清劭拧开瓶盖抿了口水,问:“谁受伤了?”
    “还能有谁,马嘉博六练试跳的时候伤了。”
    “……所以比赛已经开始了?”
    “我和组委会说了,让他们等你三十分钟,替他的位置。”叶飞鸿站在门口看他,“时间有点紧,做得到吗?”
    这个问题让杜清劭尴尬了一下。他右肩两条主韧带已经伤得连关节都快固定不住,打封闭针都止不住疼。不过看对方火急火燎的样子,他狠下心点了点头:“没问题。”
    教练已经走到门口,朝他招了招手,两人走出去没多久,就在安全出口处看到了被轮椅推来的马嘉博。
    哥……杜清劭顿住脚步,却发现那个称呼卡在喉咙里说不出口。
    “抱歉啊小杜,这赛季最后一场比赛还是没撑下来。”他把轮椅停在他们身边,低头艰涩地笑了声,“早知道还是把名额让给你了,现在这样确实有点突然。”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竟然还能用这样轻松的口吻和自己说话。杜清劭调整了一下呼吸,走到他身边,突然被对方握住手腕,往下拉了点。
    他顺势单膝跪在了轮椅边。
    马嘉博凑过来,一改刚才嬉皮笑脸的姿态,以低沉冷静地嗓音覆在他耳边缓缓说:“杜清劭,你应该知道现在我和你说这些话意味着什么。”
    “我知道。”
    “很好,”他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压力很大,但我还是必须告诉你,从此你没有资格再让别人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