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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放在心里的人。
    我突然明白了,明白了过去的自己对亲情和爱情的定义有多么狭隘,而我又有多么偏激。没有人会把晏阳从我身边抢走,我也不应该试图将他从美好的家庭中撕裂出来,亲情和爱情从来都不是无法共存的,它们都是人世间最美好的情感,是应该被珍惜的。
    人间走了这么一遭,一路上坑坑洼洼泥泞不堪,我前面近三十年的时间里用绝大部分岁月在痛苦、在挣扎、在抱怨、在毁灭,走到今天,终于学到了人生最重要的一课。
    有些道理我希望自己懂得还不算太晚。
    晏阳哭了好一会儿,然后我们坐上程储文的车,被他载着回了家。
    在今天出门前,我跟晏阳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所有的食材都处理好,只等着把他妈妈接来,然后我们下厨做饭给她吃。
    只不过也想好,如果她不愿意过来,我们也接受。
    她远比我们想得更宽容,面对我们这样的两个孩子,她甚至一句责备的重话都没有说出口。
    车停在路边,我们跟程储文道别。
    我说:“阿姨,我跟晏阳一直希望您能来看看。”
    她看向我,没有说话,仰起头看高耸在这里的楼。
    “妈,我们上楼吧,有什么话我们回去说。”晏阳拉住了她的手。
    我想起晏阳之前的话,他说他在利用她的母爱,因为明知道她放不下他,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她的伟大,让我自惭形秽。
    但我这样的人竟然能够遇见她、遇见他,真的是老天最大的眷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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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曾经幼稚地以为自己可以看懂人性,自作聪明地认为“人之初,性本恶”。
    我不相信善良,不相信纯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真心实意的爱。
    直到我遇见晏阳和他妈妈。
    我人生中最温柔的两个人,最善良的两个人,最纯粹的两个人,从来没有人教过我应该如何与人相处,没人告诉我该怎么去爱一个人,我并不漫长的人生道路始终都踩着红线越走越歪,直到被他们拉回了正轨。
    上楼时我一直走在他们后面,晏阳时不时回头看我,我对他点头微笑,意思是:放心,我可以。
    我不会再当逃兵,不会再让他们失望。
    进屋前,我快走一步掏出钥匙来开门,在此之前我跟晏阳并不确定她会不会来,但还是把家里彻底打扫了一番。
    我们希望她能看见我们过得很好的样子,希望她能因为我们过得好而接受我们在一起的事实。
    我知道这很残忍,逼迫一个母亲接受儿子跟自己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以恋人的身份相伴余生,这怎么想都很卑鄙。
    可爱情发生了,它太刻骨铭心,我跟晏阳经历了这么多,死亡又复生,这让我们真的没法跟对方分开。
    伦理纲常像是一根带刺的鞭子,疯狂地往我们身上抽打,一道道流血的鞭痕触目惊心,可我们就是没法放弃。
    如果现在放弃了,那过去那些苦就真的白受了,未来也不见得会好一些。
    以前的我总觉得爱情虚假到甚至没有资格在我的世界有立足之地,我只要自己踩着别人的尸体往上走,从泥泞的过去走到光辉的未来。
    可后来才明白,是谁救了我?
    不是别的,是爱情。
    我并没有成功自救,救了我的是晏阳。
    我希望她能了解,希望她给我们一个机会。
    站在玄关,我开了灯,这一刻我又耍了些心机,打开的是暖黄色的灯,在这样的灯光下,家里会显得更温馨,人也会更感性一些。
    我贴墙站着,晏阳帮她拿了拖鞋。
    我们换好鞋进屋,她坐在沙发上,我赶紧给她接了杯水放在了面前的茶几上。
    然后就是沉默。
    我们三个人就那么各怀心事地坐着。
    在此之前我想了很多说辞,总希望把对她的伤害降到最低,但晏阳说:“很多伤害已经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我们不如有话直说,在她面前,一切拐弯抹角的委婉发言都不如直抒胸臆来得真诚。”
    想到晏阳的这句话,我深呼吸,抬起了头。
    “阿姨,好久没见,您最近过得还好吗?”
    她双手捧着水杯,似乎并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我这明知故问的话。
    “您今天能过来,我们真的很开心。”我又低下头,停顿片刻后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跟晏阳都看向了我,我接下来的举动没有跟晏阳商量过。
    我起身,转向她,在他们母子俩的注视中,缓缓跪了下来。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给别人下跪,都是男儿膝下有黄金,但当我给别人带来了巨大的痛苦之后,我甚至觉得这样都无法表达我的歉意。
    我双膝跪地,她显然也有些慌了,赶忙放下杯子,过来要拉我起来。
    “阿姨,”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眼泪掉了下来,心里更是难受,“我真的很抱歉。”
    她哭出了声音,手捂住自己的脸,委屈、无奈又无助。
    “真的对不起,”我说,“可能您并不想听我说这些,但我必须要向您道歉。”
    我听着她的哭声,心里苦得恨不得了断了自己。
    晏阳过去抱住她,红着眼看向我。
    “或许在您看来,我说什么都不太可信,我也不敢祈求您原谅我以前愚蠢犯下的错,只是希望您能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我以前不会恨也不会爱,活得毫无章法,伤害了最不该伤害的人,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去弥补对您的伤害。”
    我跪在那里看着她,听着她的哭声由小到大又逐渐恢复平静。
    她从晏阳怀里直起身子,抬手擦了擦晏阳脸上的眼泪,然后转向我。
    她问:“那你愿意跟晏阳分开吗?”
    这个要求如同晴天霹雳让我直接愣在那里。
    晏阳抓住她的手想说什么,但被我制止了。
    有些话不应该由晏阳来说。
    我说:“这是我第二个要跟您说抱歉的事。”
    我望向她,然后向前倾身,额头碰到了冰凉的地面。
    “对不起,事到如今可能只有死亡才能让我离开他。”
    我的歉意是真的,我的决心也是真的。
    很抱歉,我真的不能放弃他,不能跟我的亲弟弟只做单纯的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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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话,想的时候总觉得说不出口,但真到了该说的时刻,绝对丝毫都不能含糊,我必须坚定地表明我的立场,不仅仅是说给她听,也是说给晏阳听的。
    我这一辈子,三十年,做过太多错事,伤害了太多人,以前我总是给自己找借口,可我从前过得再痛苦也不能成为伤害别人的理由。
    我该承担的,必须承担。
    我该面对的,也必须面对。
    我该道歉的,该弥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