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屏风后面是一张红衫木圆桌，中间一座迷你假山流水淙淙，窗外是林市的母亲河，一艘货  轮正从远方驶来。
    服务员前菜已经上了十分钟，包厢里的人却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你和林烟结婚的真实原因。” 江铭靠着椅背，一脸平静。
    江启城有些讶异，从他这里看过去，小铭好像长大了不少，身着西装，极为笔挺。
    虽然面貌没有大变，可总有些模模糊糊的不一样。
    “我喜欢她，她喜欢我，我缺个老婆，就这么简单。” 江启城回得轻松。
    “我要听真话！” 江铭按着脾气，语气却不自觉加重，“鬼话留着骗你自己去。”
    他居然没有发脾气也没有掀桌子，江启城扬了扬眉毛，的确不一样了。
    “你查到了什么了和我说说。” 他把西装扣子解了，拿起筷子夹了片牛肉。
    “林烟是林寒江的孙女。”
    “继续。”
    “这是商业联姻。”
    “然后呢？”
    “那嫁我和嫁你有什么分别？”
    原来重点在这。
    江启城把牛肉满满地沾上了辣酱，然后一口吃下，胃里一阵热辣，刺激得爽快极了，然后不紧不慢地转过身子。
    “一，不是商业联姻。你既能查到林寒江，就该知道商业联姻讲究门当户对。江氏建设在林市的确稳坐第一把交椅，可和林家相比，攀不上。”
    可林家的私生女，江氏攀得上。
    江铭手指蜷起，又听他讲到：
    “二，如果真是商业联姻，嫁你自然是和嫁我一样。”
    可惜林家心狠，不愿舍弃一分利益搭上一分不确定，只认准了一把手。
    江铭的确是江启城的儿子，可有钱人的世界，谁能保证没有其他的血脉。
    江铭手指握紧，无处反驳。
    林家好面子，林烟这种见不得人的身份怎会随意泄露，所以江铭并不知晓。
    他慢慢弯了背，两手捂住脸，无声。
    良久，“那她为什么不和你住一起？”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了。
    但他始终没有把手拿下来。
    “因为我念着她小，疼惜她。”
    江铭无声笑了笑，这算什么答案。
    “小铭，你还记得孟昕吗？”
    “谁？” 他声音有些沙哑，是真的不记得了。
    “你那年出国前为了她要死要活的那个女生。”
    江铭把脸抬起来，眉头不悦，“没有的事。”
    “行，不管你记不记得，爸只想告诉你，人生很长，有些事别急着下定论。”
    江启城好像一个狡猾的老狐狸，不仅轻松击破了他的所有防线，还反手教他做人。
    可被教做人的江铭有一种奇异的感觉，那种他花天酒地的时候从来没有的感觉。
    他想斗，他可以斗。
    他不需要求着江启城来救赎自己，施舍善意。
    他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江启城看着他慢慢坐直了背，有些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想通了就好，我江家的儿子，目光不能短浅。”
    江铭没说话，拿起筷子吃起了饭。
    下一次，一定不会这么狼狈。
    林市转眼入了秋，叶子开始泛黄，大气压和温度都调到了最适宜人类出游的程度。
    最近一次课题  组会议，大家郑重其事地讨论了元旦出游的地点，然后定在了夏川。
    除了必须要回家的，其余人都得参加。
    顾恒之知道林烟任何假期都不回家，会议一解散就去她办公室，撺掇着让她出去散散心，别一下把自己逼死了。
    林烟的确有些快憋死了，她最近除了做实验跟项目去现场，还要抽时间学英语。
    抓到什么零碎时间就拿出单词本背单词，仿佛回到了中学时代食堂排队的感觉。
    她倒觉得这样才好，时间塞满了，才不会胡思乱想。
    “你上次那个湿地那边怎么说？有没有再打电话约时间？” 顾恒之问道。
    “问了，说是修复延期了，可能要明年了。” 林烟一边翻着英语书，一遍笔耕不辍做着笔记。
    顾恒之一下将她的笔抽走，放在桌上，眼神有些严肃，“林烟，你这样下去不行！”
    “怎么不行？” 她眼也不抬，把笔又拿了起来。
    顾恒之看着她这副行尸走肉的样子已经好长一段时间，自从那晚她冲出门后，那些曾经小心翼翼释放出的些许人情味被悉数收回。又变成了冷冰冰的样子。
    “你和江铭分手了？” 他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这事一定与江铭有关。
    林烟终于抬起了头，她站起身来毫不含糊地将顾恒之赶了出去，“别让我讨厌你。”
    “砰。” 门被关上。
    顾恒之呆呆地站在门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