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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与妖僧[重生] 作者:手倦抛书
    着?”
    “我并非四皇子的人。”
    “哦?”梁澄嘴角挑,“我自问对你不薄,待之以诚,即便被你撞破身体的秘密,也不曾想过杀人灭口,既是因你曾救过我命,是相信你我自幼的情分,我实在想不明白,若不是因为你投靠了四皇子,又会是因为什么呢?”
    梁澄说完,便冷然直视着对方,孟留君原本焦急忧虑的神色渐渐冰冷,化作道及其复杂的眸光,“可还记得相国寺案中流传出来的打油诗?”
    梁澄脸色变,本朝太祖曾受过慧觉禅师的点拨,避过三次生死劫,因此大齐皇室历来尊信沙门,上行下效,大齐禅宗盛行,每年佛诞日,皇家皆会在大相国寺礼佛祈福。
    不想,去岁佛诞日,赵太后被藏于蒲团里的毒针刺死,佛像上显出两行血红色的诗——
    僖帝纵色老来哀,可怜赵女未有怀。
    青灯古佛哪堪挨,偷采雨露孽胎来。
    糟糕的是,永宁塔上的金宝瓶骤然迸裂,写有此诗的血字白绸如雪片般散出,被不少信众捡去。
    这首打油诗粗俗浅白,直言赵太后淫乱通奸,明元帝不是先帝子嗣,不知是哪来的孽种。
    梁澄身为太子,虽知无风不起浪,空穴不来风,但从未怀疑过父皇,当年滕王脉悉数被屠,但仍有些残部流入江湖,自明元帝登基来,此类流言从未断绝,想来就是这些余孽的手笔。
    孟留君的母亲越赫长公主,是先帝七女,母妃是当年的天下第美人,奈何红颜薄命,难产而亡,越赫长公主便被抚养在腾王母妃膝下,而孟留君的父亲,原本的武阳候,曾是滕王的伴读,和想到这层关系,梁澄心念电闪,不动声色道:“怎么?这和你是谁的人又有和关系?”
    孟留君伸手向他腮边抚来,梁澄皱眉避开,以往他们关系亲笃,私下里他从不自称“孤”,二人不以主臣相称,孟留君为人风流不羁,时常故作轻浮地调笑于他,他亦不曾因他的不分尊卑而心存芥蒂。现在对方如此作态,梁澄却是再也无法平静以待了。
    孟留君被躲开也不生气,“诗上所言,却非捏造,赵太后以蛇充龙,梁昭昌登基后屠尽皇子皇孙,连公主也不放过,我母亲与腾王兄妹情深,你可知他为何独独放过我母亲,荣宠加身,时常躬亲探问?”
    越赫长公主完全继承了她母妃天下第美人的风采,尽管如今已年过四十,看起来却好似花信年华,加上通身华贵雍容的气度,天下间愿作长公主入幕之宾的名士豪侠只怕如过江之鲫。
    想到父皇看向姑姑那温柔纵容的神色,梁澄心里沉,果然,孟留君讽刺笑,继续道:“梁贼觊觎我母亲的美色,却苦于身份无法出手,你可知我父亲又是怎么死的?”
    见梁澄沉默,孟留君神色狰狞了瞬,“就是被他害死的!我母亲为了护住我,假装不知真相,委身求全,你说,我如何不恨?”
    “太子废,其余皇子争储相轧,我要梁昭昌众叛亲离,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梁澄震惊之下,失手打翻案上的砚台,不等他说些什么,就被孟留君撅住手腕,拉到眼前,捏住下颌,幽幽道:“九皇子与你母同胞,你死后,他就是中宫嫡子,没了你的护佑,他又跟你样,这么信任我这个君哥哥,释奴,你说,他能活到什么时候?”
    “孟留君!”梁澄字顿低声道,若不是怕惊动殿外的守卫,早就高声叱责,“父皇所作所为,我无话可说,但是济儿才十岁,对你亲近濡慕,不曾害你分毫,你如何能?!”
    “释奴啊释奴,”孟留君拇指亲昵地按压着梁澄的嘴角,轻轻地吐气道:“也就只有你相信他天真可爱,偌大皇宫,哪来的单纯善良,赤子之心,还有你那心慈念佛的母后,可曾对你真心实意过?恐怕她早就等着九皇子长成,然后让你暴毙而亡,也就只有你,被老太傅给教傻了,徒守仁义道德,君子之器,妄想什么兄友弟恭,什么父慈子孝,简直可笑。”
    “若非你母后外家李家势大,留你为九皇子遮掩,东宫早就易主了。这回你的秘密的确是我暗中使计,让梁昭昌自己查到的,我原本算好,梁昭昌只会废你太子之位,不想他平日对你宠爱有加,这回竟丝毫不念父子之情,拿你作伐,平息谣言,如何,你可还信天家有亲情?”
    梁澄面上不显悲色,实则早已心如死灰,虽然他不信孟留君的挑拨之言,但却很清楚,对方所言并非随意揣测,李后自来不亲近他,不喜他接触李家,种种过往,也不是没有痕迹可循的。
    他深知,切皆因他是个不男不女,混淆阴阳的异类……
    在被父皇软禁的这段时日,不是没期盼过父皇能过来见他面,能念在丝血脉天缘上放他出宫,到底,徒作妄念……
    罢了。
    此身身系父皇母后精血所造,如今父皇要收回,用他的命来稳固皇位,他便当还了这份生身之恩。
    梁澄挥开孟留君的手,从容起身,背过身去,淡淡道:“如你所言,母后和李家既然能护我至今,自然也护得住济儿,我劝你言,父皇手段雷霆,迟早查到你身上,趁早收手,免得连累姑姑。”
    言罢,不等孟留君反应,便高声喊:“来人!”
    孟留君此番偷偷前来,自然不敢惊动他人,眼见殿外传来声响,只能飞身离去。
    梁澄将孟留君留在案几上的药瓶收进袖里,顷刻,被命来监守梁澄的禁军侍卫就进来了,这些皆是明元帝的心腹,放去江湖也是流高手,若不是孟留君师承道门第人郦道宣,天资特颖,少年功成,只怕无法在他的寝宫来去自如。
    “殿下有何吩咐?”
    梁澄作势问道:“孤想见父皇。”
    那侍卫面无表情,语气无丝起伏道:“恕卑下难以从命。”
    “滚!”梁澄甩袖,怒道:“滚滚滚!”
    侍卫眼里闪过丝疑惑,躬身退下。
    梁澄等到殿外传来关门声,才伏案坐倒,袖中的药瓶滚出,梁澄怔怔地看了许久,最终将它倒入旁的兰架里。
    倒毕,转眼瞥见佛经上行偈子。
    如是我闻,常者皆尽,高者必堕,合会有离,生者有死。
    梁澄闭上眼,他这生,尊贵非凡,享尽人前尊荣,却活得战战兢兢,茕茕无依,如临深渊,步错便万劫不复,为了不教父皇失望,不教母后担忧,孜孜以求,上合君心,下服臣民,仁爱悌敬,警言慎行,不敢行错步,从未有潇洒恣肆的刻,到头来……终究场空。
    梁澄神思渐远,恍惚间传来声“圣旨到”,不久榻前便出现双掐银皂靴,来人说了些什么,梁澄却未听进耳里,案上被放上托白玉壶和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