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药人 作者:颜双思
    具后，秦章这几日稍渐活络的心思又是消沉了下去。本来也只是抱着点侥幸，可当残存的那丝希望依旧破灭时，他心中的绝望之感席卷而来，再也抵挡不住。
    秦章倚在床头，墨色的长发凌乱地散落在身前，双目紧闭，眉头微皱，似在做着个很长的噩梦。
    三年前，陆焱之的尸体被草草埋葬后，秦章越发殷勤地陷进美人乡里，终日里寻欢作乐。可饮再的酒，也填补不了心上空了的那角。
    秦章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对着那些围绕在身侧的美人，没有了喜爱之情。
    美人美人，见得了不都个样？美的人，美起来千篇律，而丑的人，却各有各的丑法。秦章醉眼朦胧中，好似又见着了陆焱之那张丑陋的面容，他微微笑，倒在了案几上。
    连日里的荒唐，终是让秦弄也看不下去。以往秦章爱怎么玩乐，他都很少管教。可这次秦楼刚起了场大火，着火的缘由还未查明，身为秦楼的二当家却只顾着玩乐，成何体统！
    秦弄命人将秦章豢养的那些美人遣散，又将秦章关在屋里好好反省。
    秦章饮酒过，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或者说，这几日来，他没有天过的是清醒日子。
    听闻秦弄遣散了他的美人们，秦章也只是淡淡地应了声，并未有太大的反应。
    苏暮白有来看过他，说是道别。秦章看着面前这个神色黯然的人，不难听出他言语中渴望他挽留的意思来。而他却只是冷漠地说了句，“珍重。”
    对于苏暮白这个人，秦章有过些时日的恍惚。以为自己该是喜欢他的，可除了和颜悦色外，却提不起再的兴致来。
    苏暮白听着他冷漠的语气，眼神中不免透着丝恨意。他冷笑道：“二公子，你是不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看清自己的心？”
    秦章狠瞪他眼，“胡说什么？”
    “你会后悔的。”苏暮白笑了笑，留下这句话后，便离开了秦楼。
    你会后悔的。短短的五个字，却像道诅咒般，烙在了秦章的心上。
    后悔？他会后悔什么？他是秦楼的二当家，拥有享不尽的财富，举世无双的容貌，从小到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生顺遂。可有什么是值得他后悔的？
    秦章头有些痛，他想借着酒来清醒番，可那些酒早已被秦弄藏了起来。下人们也不敢忤逆秦弄的意思。无奈之下，秦章只得出门去跟秦越讨些酒来。
    可走着走着，脚步却不自禁地朝着北苑走去。
    北苑地处偏僻，近秦楼的后山，平时鲜有人烟，若是胆子小的误入了，说不得还会被院里的荒凉幽静吓跳。
    秦章不知自己怎会走到这儿来，只是脚下似是生了根，到了这儿后，就没想着回头了。
    他记得，陆焱之那个丑八怪，生前在这里住过段时日。
    心里头突然生出丝空落落来，秦章脚步没有停顿地进了陆焱之住过的那间屋子。
    屋子很简陋，除了张木板床外，便什么也没有了。床帐上还结着蜘蛛网，不难看出这里的破败。
    床头摆放着几件衣物，都是些粗布麻衣，衣上还落了些许灰尘。是陆焱之的衣物吧？秦章想着，便走近了些。
    记得那天夜里，他也是无意走到这里，瞧见陆焱之与那姓谢的幽会，心中怒，便将人带离了北苑。
    当时走得匆忙，陆焱之的些贴身物都留在了这间屋子里，没有随着那场大火烧得干净。
    想到这，他坐在床头，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这些衣物。几件粗布麻衣下边，还藏着件大红色的衣裳。那布料摸，就知与这些不同。秦章心头猛地跳，小心地将它拿起。
    衣裳在手中抖落开来，随着灰尘的掉落，映入眼帘的是件如火的嫁衣。
    秦章愣愣地看着那件嫁衣，那料子那款式，那衣上破了的大大小小的洞……时间无数的回忆涌上心头，他按着不甚清醒的脑袋，神色痛苦。
    那些不愿被回想的往昔，点点地又再次被忆起。
    直到这刻他才知道，他中毒期间与陆焱之发生过的点滴，丝毫都未曾忘记过。
    他以为自己厌恶陆焱之，厌恶那张丑陋的面容，厌恶到想将那些过往尽数抹杀干净。却从未想过，内心深处早已被那个丑八怪吸引，无关容貌，也无关中毒与否。
    大婚前，他曾拿着手中这件匆忙赶制好的嫁衣，逼着陆焱之穿给他看。火红的衣裳，将人衬得艳丽夺目。即使容颜有损，可在那时的秦章眼里，面前的陆焱之却是世上最美的人。
    “焱之……焱之！”秦章醒过来时，面色泛红，大脑昏沉。额头上还敷着冷水浸过的帕子。床边的人手按住他，让他别乱动。
    秦章双眼朦胧中看着那人的身影，把抓着他的手，笑道：“焱之，你回来了。”
    那人手颤，却并未说什么。
    秦章握着那双熟悉的手，安心地睡了过去。
    床前，秦越担忧地问道：“长宁，我二哥他……”
    “没事，不过是染了风寒，又疲累过度罢了，好生休息将养番，无甚大碍。”长宁，也就是陆焱之，小心抽回了自己的手，不再去看床上那躺着的人。
    前日，秦章赶来万风堡后，没久秦越也紧随而至。
    而陆焱之本是打算暂时离开，却被秦越哭着脸找上门来。“长宁兄，务必救救我二哥呀！”
    这才知秦章竟因感染风寒，病倒在了屋里。风寒这种小病，寻常大夫都能医。可秦越却拿出雪佛花做诱饵，让他替秦章看病。
    没做想，陆焱之就答应了。
    秦越看着秦章抓着陆焱之手不放的样子，满含歉意道：“长宁，你可别生我二哥的气。二哥他呀，几年前大病了场。”
    陆焱之心动，问道：“什么病？”
    “唉，说来也是我二哥不好，这事我也不同情他。”秦越边说着边给自己沏了杯茶。“三年前，我二哥曾成过次亲。”
    “……成亲。”陆焱之愣了愣。
    秦越点着头道：“是啊，成亲。可惜二哥性子不好，成亲后不止冷落了二嫂，还将人给休了。”秦越说得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陆焱之冷笑道：“只是冷落？我以为依秦二公子的性子，是要将新婚夫人千刀万剐了才解气吧。”
    “啊。”秦越呆，抬头看向陆焱之，“长宁你怎知道？”
    陆焱之被他这么问，却是不慌。“当年江湖上传言，秦章受人蒙蔽娶了个丑八怪为妻，后来得知真相后，他迫不及待地就休了妻，秦三公子，可是有此事？”
    “……是啦。”秦越摇了摇头。“可江湖上的传言也不能尽信。”
    陆焱之笑了笑，“恕我眼拙，实在看不出二公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