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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案, 飞身离开。
    与其说是“追”, 不如说是“跟”。为了不打草惊蛇, 师挽棠将距离拉得很远, 完全是靠着那点微末的残留气息缀在后头, 轻功卓绝的高手, 几秒钟便能拉开大段距离,与沈晏分开不过刻钟左右,他已经将要追着那黑影跑出这片森林了。
    灵力的气息似有若无地在前方涌动着, 忽然, 那道气息猛然一顿, 主人速度滞缓下来, 渐渐在森林边缘停下。
    师挽棠跳跃在枝头的步伐同时一停, 犹疑片刻,遮掩内息,小心翼翼地靠近了些许。
    他蹲在树梢,林叶的剪影刚好将他遮挡得严严实实, 从缝隙间望出去,得见那黑影将怀中的弟子放置树下,从怀中掏出水囊喂了两口水,又拿出一瓷瓶,倒出两粒药塞到那弟子口中。
    呼吸渐促,刚有转醒迹象的弟子又昏了过去。
    那名弟子浑身被黑袍裹住,看不清形容,只能从满头垂落的青丝判断是女子。整个喂药的过程中,黑影动作轻柔,连托后脑勺的动作都显得格外珍重,师挽棠单手支腮皱起眉——大名鼎鼎的‘鬼行客’,还有怜香惜玉的良好品德?
    不待他想清楚,树下的黑影又开始动作了,他弯腰抱起自己的人质,足尖一点,继续往原来的方向掠去,师挽棠注意到他抱人的姿势,又疑惑了一遍——不是普通窃贼对待人质的扛或提,这是一个非常温柔的环抱姿势,师挽棠甚至看到他飞身跃起的时候,下意识看了怀中的人质一眼,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被惊醒。
    树林之外,是一片跌宕起伏的山谷,两侧有陡峭山壁,这种地方,可比树林好走多了,几乎不会发出声响,速度也可以提到极致。
    师挽棠只好又恢复原先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跟随方式,银白的月高高挂在天盘上,在人间洒下一片冷白的霜,黑影时隐时现地跳跃,没有树木遮挡,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他依旧可以窥见对方一举一动。
    忽然,师挽棠看见黑影再一次停顿下来。
    他不得不紧急掐停脚步,有些无语,心中奇道:“你再多停几次,看扶摇宗的人能不能追上你?”
    按照这个效率,‘鬼行客’以往没被扶摇宗捉到真是奇了。
    他百无聊赖地将自己藏进灌木丛中,顺手在身侧的巨石上刻了个印记,鬼王大人刻东西和他写东西找东西一样,从来是心不在焉一心多用,眼睛都不正着瞥,摸出小刀随着记忆在巨石上落了两笔,忽然感觉刀尖滞涩,像个卡进了某个细小的凹槽,低头就着月色一看,面色陡然微变。
    那个卡住他宝刀的“细小凹槽”,赫然也是一枚记号,记号半新不旧,不是刚刻的,但看痕迹也只过了五六日左右,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让师挽棠惊疑的,是这枚记号的形状——分明也是一枚完整的六棱印记。
    用六棱印记来描述,或许太过广泛了,确切来说,这枚六棱印记与他自己刻下的一模一样,是昆仑宫的独门标志。各个宗门,都有自己独特的标识,平日衣裳屋舍出产的灵剑药品,都会带有这样的标识,一是为了区分,二是代表着某个象征,除了刻在物品上特殊的防伪标识之外,本身这个六棱印记并不复杂,如果只是随手刻的图案,那并不能肯定刻这个图案的一定是昆仑宫的人,但正常人在一个地方刻下标记,目的就是为了便于自己或者同伴寻找,通常来说很少会选择一个完全陌生且对自己没有独特象征意义的图案,就像师挽棠,他会下意识地选择昆仑宫的六棱印记,一是因为他曾是昆仑弟子,二便是沈晏也是昆仑弟子,无论对他还是沈晏,这枚印记都有非常好的辨识作用。所以刻下这枚印记的人,肯定跟昆仑宫有些渊源,至少这枚印记对他而言是极为重要的、不可替代的。
    但问题是……这个人为什么会跟他在同一个地方留下记号?山谷空旷,随便寻一个高耸之地便可以看清全貌,完全没有迷路的可能性,而且这样鸟不拉屎的角落,除了追踪,他想不出其他任何出现在这里的理由。
    师挽棠盯着那枚印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觉得这一下信息量有点大,倏忽就把他今天的智商用告罄了,他决定到此为止,剩下的等见到沈晏让他琢磨,反正那家伙脑子里九曲十八弯……
    这个念头才起,耳边忽然炸起一声低喝,“谁?”
    虽然不怕,但乍听到这么一声喊,师挽棠的汗毛还是瞬间就竖直了。
    他以为自己被‘鬼行客’发现了,长鞭都已经成形,想着躲不过就干脆打一架,没找到窝点严刑拷打也是好的……结果头还没来得及探出去,那边山崖上的黑影又是一声:“出来!”
    师挽棠这次知道了,不是凶他,因为方向不对,他分明在黑影后方两百米左右灌木丛中,可声音却是冲着正前方的草丛中喊的,他稳下心来,八分不动地蹲守在灌木之中,旁边还有一只歪脖子大树,足以让他在遮挡身形的同时偷窥一二。
    草丛一动不动,师挽棠一时分不清他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的察觉到一点什么,那边离他太远,无论是呼吸还是其他动静他都听不真切,灵力又如同死水,只能随黑影一起,一眨不眨地看向那片草丛。
    过了片刻,草丛依旧镇定得如老狗一般,师挽棠都怀疑‘鬼行客’是不是听错了,毕竟谨慎的人大多有风声鹤唳的毛病。‘鬼行客’自己显然不这么觉得,他不错眼地盯了许久,见里面的人没有主动现身的打算,将怀中的人平放在身后,一手扬起,古朴的灵力瞬间凝成一道火苗,欢喜地跳动两下,便要随着主人的动作,张牙舞爪地将那小片草丛燃烧殆尽。
    师挽棠都捏了把汗。
    灵力火苗脱手的瞬间,草丛倏然一动,一道身影猛然拨开草丛,出现在了两人视线之内。师挽棠的角度恰好能瞧见他清晰的面容,看清这道身影的一瞬间,他本能地低头去看石头上的六棱印记。
    怪不得会刻这个。
    站在‘鬼行客’面前的人,赫然就是昆仑宫的小师弟,夏竹青。
    师挽棠对夏竹青没什么印象,只记得他模样清秀,眼睛明亮,总是笑着,说话间也有股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的论调。
    但眼前这人……跟他记忆中相差有点远啊。
    草丛中出来的人,一身黑衣,被月光照耀着面容,看向‘鬼行客’的时候镇定,冷淡,脸还是那张脸,但气质却莫名向沈晏靠拢许多,有种与沈晏如出一辙的老谋深算的气质,只是还稍显稚嫩。
    ‘鬼行客’佩剑倏然出鞘,剑尖铭刻的符文流转着寒光,隔着一定的距离冷冷指向他。夏竹青却熟视无睹,只是不慌不忙地看了眼他身后被黑袍包裹的弟子,不知为何皱了下眉,眼中有犹疑一闪而过,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