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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听见夏竹青在后头喊:“殿下,小心啊——”
62、混账
沈晏天天耳提面命让他谨慎点, 也不见他有多谨慎,夏竹青这号丧似的嘱托,他转头就忘到脑后了。
如花追踪动静极大, 双翅全然展开,有三尺余长, 尾拖流光, 在黑暗中显眼极了,就像个甩也甩不掉的挂件,死死缀在鬼行客身后,关键是打也打不过它, 如花虽未成年, 但朱雀神脉的灵性已经初步显现, 灵力磅礴, 火光不休, 不知道是今天的鬼行客格外弱还是怎样, 他试探着与如花对打两三招, 竟然一点上风都没占得。
他抱紧人质,脚踩寒剑,一倏然跑出几百米远。
师挽棠盯着天际的华光, 轻轻松松地跟在后面。
既然已经打过照面, 那鬼行客定然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带着人质回老巢, 将位置暴露给他们, 他显然也猜出师挽棠原本的意图, 从方才就已经偏离的原定的路线,带他们在山谷中兜圈子。没办法放长线钓大鱼,师挽棠就只好正面硬攻,至少要把他怀中的这个截下来。
他几个跳跃, 抄了近路,鬼魅一般闪现在鬼行客面前。
鬼行客身形一僵,刹住步子,第一反应仍旧是将怀里的人放到身后,而后才横出长剑,因为他的这个动作,师挽棠下意识朝他身后瞥了一眼,结果鬼行客警铃大作,竟然大惊小怪地挪动了位置以期挡住他的视线。
“……”师挽棠无言,即便眼下气氛严肃,他也忍不住想吐槽:“朋友,你对人质的态度未免太小心了吧?我就看一眼,又不会少块肉,她是你的心上人不成?”
这话一出口,对方看他的眼神更加警惕了,不待他说完,便直来直去地提着剑戳上来,剑锋寒芒凛凛,招式锐利,师挽棠不敢小觑,连忙幻化出长刀抵挡。
他的优势是源源不绝且比寻常人深厚百倍的灵力,对敌的招式随着敌人的优势而变化,普通灵器无法承受这样多变的攻击,所以他从来是现打现凝。长刀与寒剑各不相让地对了十来招,师挽棠觉得不对。
传言里,鬼行客是与扶摇长老对打而不落下风的人,如果夏竹青所言非虚,鬼行客实际是妖族的长老,那他的实力只会强不会弱,眼前这人实力不差,但要与那深不可测的鬼行客划上等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除却轻功卓绝,剑招凌厉,眼前这黑衣人,修为根本不足以抵挡他全力一招——比沈晏还弱。
沈晏大概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他心中与弱划上了等号。师挽棠眯起眼睛盯着黑衣人看了片刻,缓缓道:“你不是‘鬼行客’?”
此言半猜半蒙,若要问他从何看得,那肯定是答不出来的,鬼王大人也就是顺嘴一诈,就跟先前他顺嘴一问夏竹青一样,不料黑衣人听了,执剑的手猛然抖了一下,是个瞎子都能看出他瞬间的惊慌失措,而且他并没有辩解的打算,只是深深地看了师挽棠一眼,转身抱起地上的姑娘,一溜烟又跑了,就差没把默认二字打在额头上。
师挽棠:“……”
今天这运道怎么回事?一句话就诈出来了。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感觉自己就要成为沈晏那样老谋深算的人,玩弄天下人于股掌之中,然后千然后秋万代一统江湖,带着鬼王殿走上巅峰……直到如花从半空落在他肩头,啄啄他胸口的衣襟,提醒他,人已经跑出很远了。
流光再度划过天际,两道黑影一前一后掠过。
这次黑衣人走的不再是原先的峡谷森林,他似乎在有目的性地朝一个方向移动,那个地方显然在人群密集之处,师挽棠没跟多久,途经的房屋越来越密集。
他一招手,如花乖觉地落下,敛下一身金光闪闪的光华,缩进他衣裳里当鹌鹑。冒充鬼行客的黑衣人真实目的是什么尚未清楚,师挽棠索性敛了气息,装作已经放弃的样子悠悠然吊在他身后,看他究竟要做什么。
黑衣人虽然实力不行,但十分谨慎,此时月上柳梢,主街上人来人往,不知在欢庆什么节日,他游鱼一般穿梭在人群中,不用轻功不用灵力,途中还换过两次外衫,不过他显然没有什么反追踪的经验,忘了自己身上背着那么个大活人,换什么装扮都没用,全凭臆测自以为巧妙地躲避,师挽棠跟随他一路,周围人群又渐渐稀疏,大约是到了镇子边缘,到一间栽满了天竺葵小庭院前,他终于停下,先是非常心虚地做贼似的左右环顾,见周遭无人,飞快地开门进入,过了片刻,师挽棠正要从阴暗处出现,这鸡贼东西又猛然开门探出个脑袋,打了个回马枪。
师挽棠:“……”
他默默将自己伸了一半的脚尖缩回来,等黑衣人确认左右无人,长舒口气,终于放心地阖上院门。他才从角落现出身形,简要将这间小院及周围的环境扫量了一遍。
走之前跟沈晏承诺得好好的,打探清楚,即刻回头,这会儿见黑衣人菜鸡至此,果断将那些话抛到了三千里以外,悄无声息地绕着院子走了两圈,猛然跃上屋顶,就着绵柔的月色,掀开屋顶的一块瓦片。
黑衣人毫无所觉,也可能是他此时被其他事情吸引心神,并未十分警惕,师挽棠为自己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轻手轻脚地坐下,托腮往下看去,屋内亮起一豆油灯,黑衣人总算将那身裹身的黑袍脱下,露出来的身形年轻俊秀,回头时面容白皙,轮廓分明,只是看人看物时目光总是直勾勾的,带着些莫名的呆子气,师挽棠在心里轻轻地“啧”了一声,心道:这也不像坏人啊。
呆子解下自己的衣袍,又转而去解床上那位姑娘的衣袍,师挽棠心中咯噔一声,正以为自己要被打脸时,那呆子解下姑娘的外袍挂上木施,将她端正地摆放好,又老老实实地给他盖上了被子。
师挽棠长舒了口气。
“谁?!”
就这么一时的大意,屋内的人瞬间察觉,呆子抬头一望,方才愣愣的眼睛像他的剑那样寒光凛凛地亮了起来,他抿着嘴唇,下颌线倏然变得凌厉。
师挽棠不打算躲,他飘然从屋顶落下,落在月霜满地的庭院中,随手唤出最常用的长鞭,却不急着打,而是对匆匆提剑冲出来的人摆出闲话家常的架势:“容我多嘴一句,阁下假扮‘鬼行客’掳人家姑娘,是因为喜欢她,还是因为跟她有仇?”
假鬼行客眼神如刀般刺向他,一般有这种眼神的人,灵力都趋于锋芒无双,更适合刀剑等锐不可挡的武器,他的剑使得很好,人又十分年轻,师挽棠将他上下一扫量,心里便有了数,“你的剑气很正,不像邪门歪派教养出来的,应该是哪个仙修宗门的弟子吧?年纪小小,胆子倒是挺大,敢冒充‘鬼行客’这种风口浪尖的人,也不怕被被他的仇家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