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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得到自己心里压着一座蓬勃的火山,每日都想喷涌而出,可是那座火山被老头用责骂和训斥冰封上了,冰封越厚,火涌动得越剧烈,仿佛总有一日要连天都烧灼。
    沈晏很快注意到这个总是看着他的弟弟,时日久了,他会偷偷往弟弟掌心塞糖,在弟弟枯燥无味的书本上画可爱的小人头,很难想象,齐朗人生中第一次哭泣竟然是在他出现以后——书上的小人头被老头发现了,齐朗实在太怕小黑屋,太怕戒尺和罚跪,他惊慌地躲在沈晏的屋子里哭。
    那次他没有被罚,因为沈晏替他抗下了所有责任,被打了整整五十手板。齐朗躲在门缝后看他沉默的侧脸,忽然明白,这个人真的很好很好,他是这个沉闷的家中,唯一鲜活、唯一明亮的色彩。
    齐朗就这样着迷了。
    他喜欢看哥眉眼弯弯地朝他笑;喜欢看哥努力地赢来奖品,然后随手丢给他;喜欢哥带着他偷溜出去吃蛋糕,然后告诉他生日快乐——他其实是没有生日的,他同沈晏一样,是老头收养的孩子,孤儿院将发现他的日子定为他的生日,老头又将收养他的日子定为他的生日,可齐朗喜欢跟沈晏一起过生日,他觉得这才是他真正的生日。他就这样变成了有三个生日的孩子。
    直到沈晏长大,这人多聪明啊,轻易就看出齐朗不同寻常的情感。他不着痕迹地疏远他,不动声色地远离他,可他越是远离,齐朗越是想将他禁锢在身边。除此之外,他还尤其不喜欢哥身边出现其他的人……啊,动物也不行。
    沈晏曾经养过一只猫,品种是波斯,软绵绵的,招人稀罕得紧,那时沈晏已经搬出齐家了,他在独居的公寓养了这样一只小猫,金屋藏娇似的,每天笑眯眯地将它抱在怀中,齐朗去过一次,见过他这样柔软的姿态。于是第二次来的时候,他将小猫带走了。
    小猫的尸体被抛弃在楼下的小花园里,沈晏发现它的时候,血液都已经凉了,再也不能喵呜喵呜地找他抱抱,齐朗躲在暗处,看他沉默许久,最终一语不发地拿来小铲,刨好坑将尸体埋下,又在那颗树下的长椅上枯坐好久,直到天黑,黄昏染了半边天,他才拍拍裤腿上的泥,拿上铲子回家。
    从那以后,沈晏再也没有养过任何动物,猫、狗、乌龟、甚至实验室的老鼠,他都没有带回家过。
    而齐朗感觉得到,他对自己更防备了。
    再后来,沈晏自己向公司申请,调去了很远很远的城市,他还是老头眼中的模范孩子,两人相隔数千米远,一年见不上几回,他也不知道,沈晏后来有没有再养一只猫咪。
    这样生疏而戒备的状态,一直持续到沈晏失踪,他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将自己送进了这个世界里,他高兴地以为自己又要与哥哥相依为命了,可是哥哥遇到了另一个人,那个人得到了沈晏全身心的爱,和关注。
    他叫师挽棠。
    作者有话要说: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打算虐棠棠……
    这章略短小,下章补上
    66、信任
    四名长老与鬼王殿下一起蹲点石岩林, 结果自然是无功而返,他们给沈晏传讯,顺势邀请二人前往扶摇宗小住。沈晏被齐朗的突然出现打得心烦意乱, 忧心安全问题,扶摇宗毕竟底蕴深厚, 即便被一个‘鬼行客’折腾得死去活来, 也比个人单独呆着安全许多,自然是满口答应。
    师挽棠几人速度很快,回程的路上顺道还将小师弟夏竹青提溜了回去,沈晏却直至夜深才赶回来, 未上石阶, 隐约见到山门处有暖黄色的灯笼, 他顿住脚步, 凝神一看, 师挽棠将灯笼卡在石狮的口中, 自个儿抱臂倚着山门, 正不耐地等候着。大约等了许久,眉眼被笼罩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汽,在半明不暗的烛火中氤氲着, 像归家那一碗蒸腾着热气的汤。这碗滚烫热汤斜着眼扫过来, 冷冷地嗤笑:“不容易, 总算回来了啊。”
    旋即他站直身子, 就着昏暗的灯火, 将沈晏从上到下打量一遍,连头发丝都没放过,确认自己不用“将翼往森林搅个天翻地覆”,他哼了一声, 丢下两个犹含怒气的大白眼,转身拾阶而上。
    只要他一出现,沈晏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松懈下来。
    就像眼下,那些因为齐朗出现,而猝不及防在脑海中翻涌的回忆,就这样突兀地偃旗息鼓,压抑和沉重跨越了时空将他包裹,又被师挽棠一盏灯轻飘飘地驱散,他像猛然卸下了千斤重担的人,肩膀轻缓得将要落下泪来。沈晏冲上前去,伸出双臂用力地将师挽棠箍入怀里。
    “棠棠……”
    师挽棠后颈的汗毛瞬间被他喊立一片。
    扪心自问,这个昵称无论对沈晏还是对他,都是过于甜腻的,沈晏只有两种情况会这样喊他,一是哄他的时候,放低姿态,软言相向;另一种是挑衅他的时候,故意用这样的称呼来恶心他,一般这种情况,师挽棠都会直接用“晏晏”怼回去。
    可是眼下,他却不知道如何处理了。
    沈晏的拥抱非常紧,紧得像要将他箍进骨子里,这个男人在他颈侧吞吐着温热的气息,将五官连眼带嘴一股脑埋进他颈窝里,不依不饶地以这样奇葩的姿势将自己藏进他的怀中,有那么一瞬间,师挽棠觉得沈晏似乎脱力了,他战斗了太久,已经没力气了,所以将脆弱的躯壳藏进爱人的身后。
    师挽棠瞬间抛却那些别扭心思,敏觉地问:“怎么了?翼往森林发生什么了?”
    沈晏深深地吸了一口蕴着他体温的气息,像是将那碗热汤整碗灌进了自己的喉咙里,烫得他连脚趾头都蜷缩起来,他头埋着,瓮声瓮气:“……没事,叫你一声。”顿了下,又低笑一声:“这会儿怎么不嫌恶心了?嗯?棠棠?”
    师挽棠要不是被他箍着,非得踹他一脚,心道你这样子,我哪里还管得这些?!狗男人真就站着说话不腰疼。
    他又扔了两个大卫生球,无语道:“被你恶心多了,习惯了行吧?你再装,转移话题的技术还能再生疏点。”
    他艰难地从沈晏的桎梏中扭过身去,仔细地盯着后者的神情,有那么瞬间似乎是想责难的。可他看着沈晏温柔的眉宇中隐晦的疲惫,嘴唇微张,终究是什么都没说,以安慰的姿态将这人抱进怀里,手掌一下一下地拍着他的后背。
    “唉……走吧,回去了。”
    这天晚上,沈晏睡得格外沉,一开始只是躺在师挽棠的腿上,由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自己头发,听他喋喋不休方才听来的琐事。
    “我是发现了,你的这位未婚妻,对那呆子绝对是真爱,今天晚上事情闹得这么大,她竟然还在宗主和长老们面前为他撒谎,叶寻峰从剑峰门养的敌对分子一跃成了拯救扶摇宗关门弟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