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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念头。
川流不息的车辆, 人声鼎沸的街头巷尾, 暗暗涌动的喧闹灯火……似乎只要埋藏其中,一切纷扰就能化为乌有, 脑海中的嗡鸣声才能消失殆尽。
就像骆驼将头埋进砂砾之中, 是为了躲避沙尘暴,而他也只是将自己潜藏进漆黑的梦中, 去躲避即将袭来的暴风雨。
尽管在那之中, 风雨飘摇, 摇摇欲坠, 像是落进无尽深渊之中, 昏暗的连五指都看不清在何处。
而梦醒之后,只剩下无尽的沉寂与萧条,像是背上有一座大山, 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越临近考试, 这样的梦就越是反复无常。
父亲严厉的话语与凌厉的眼神, 母亲眼底无止境的期盼, 以及季念对自我能力的严重怀疑……都成为压倒他心底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意识在慢慢耗尽……所有的事物都在悄悄远离他。
烟灰缸砸在头上的那刻, 似乎没有任何痛苦, 尽管发丝中已经渗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鲜血,可他的表情却仍平静而坦然,像是从他身上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气息。
就连昏迷之中, 季念的耳边也还是缠绕着父亲的疾言厉色与对望子成龙的极度渴望。
他很努力了,却还是做不到。
也许,这算是解脱吧。
经历了一天一夜,他从医院病床上醒来的时候,脑袋被洁白干净的绷带包裹着,头晕脑胀,全身沉重得无法动弹。
母亲陈芸守在他的身边,眼眶充斥着明显的红血丝,而父亲则是徘徊在病房的门口。
看见他睁开朦胧的眼,陈芸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像是怕他跑了似的牢牢地握着,声音里带着哽咽,眼眶里泪珠滚动。
“儿子,你终于醒过来了,身体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头还痛不痛,我让枳枳去给你买吃的了,你现在是不是饿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鼻腔内充斥着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季念微微睁开闭了好久的眼,视野带着些许的模糊,他说不出话来,只是简单地摇了下头,来回答母亲的问题。
季念苏醒过来以后,陈芸就赶忙叫来了医生来检查他的症状,结过并无大碍。
略微严重的皮外伤以及轻微的脑震荡,需要在医院休养些许时日。
等医生走后,陈芸在走廊上和季琰交谈了一会,才走到了病房内。
她替季念把被子掖了掖,在病床边坐下,心有余悸却耐心十足:“季念,你别怪爸爸,其实这件事他也是很自责的。”
“那天他听朋友说看见你和一个女生在外面呆着,时间又正好是你去还练习册的时间,两件事一掺和,他自然而然就认为你可能是谈恋爱了,再加上又喝多了酒,回来和你争吵起来,失手就把烟灰缸砸了下来。”
“等酒醒过后,才清楚到自己做了什么事。他也很后悔,在病房外守了一天一夜。”
季念面无表情地躺在病床上,听着母亲说的话内心静如止水,似乎没有什么能再在他心里翻起波澜来。
时间像是片刻停留下来,秋风卷起落叶发出的细碎声响一点点钻入耳朵里,给这段平静的岁月打下了不显眼的烙印。
吃了几口季枳从外边买回来的清粥,季念就又躺了下来。病房回归如常寂静,母亲和姐姐在边上照顾着他。
从白天到黑夜,从睁眼到闭眼,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躺了多久,身体像是被禁锢住,无力而软弱。
直到床头那只手机响起了特殊的铃声,他才艰难地动身取过,说出了这几天来的第一句话:“苏春虫,物理好考吗。”
喉间干涩得像黏在一块,饶是几个字而已,季念也说得有些困难。
看到她的来电,心里头微微有暖意流淌过。
电话那头的人顿了很久,都没有开口讲话,透过沉寂的听筒,似乎有几声控制不住的哽咽传过来。
很轻,却又很清晰,像细细密密的雨点依稀打落在他的耳廓上,带起这一阵热流,稍稍熨烫了冰凉的心。
季念没有挂断电话,等了好一会,才听到女孩断断续续地说着:“一点也不好考。”
公交上报站的声音很大,周围的吵嚷声也杂,可苏纯淳却跟没听见似的,萦绕在耳侧的只有季念微哑疲态的声音。
她克制住呜咽声,收敛住漫上来的情绪,才勉强挤出了这么一句。
短短六个个字,却涵盖了许多。
不是考试不好考,是少了季念的考试不好考。
她咽下口中的苦涩,手心有冷汗冒出,颤颤巍巍:“季念,对不起。”
“我不应该拉你出来给我复习的,我物理这么不好,补不补习都是那个样子,可你不同,要是你的头被砸坏了,损失就大了……”她哽咽,“而且你也要相信我,我约你帮我复习,绝对不是打击报复,我发誓我只想过把你赶到年级第十去,没有想要把你弄进医院的。”
一字一句,说得抑扬顿挫。
中间的停顿,她小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