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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九泽的一封信叫了来。
    迟宁从记忆里回过神,就见郁峤很认真地看着他:“你一直拒绝我,我有哪里不好?你若嫌我的身份碍事,这阁主我不做了,塞北江南,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好不好?”郁峤眼神里带了烫人的温度,身子前倾着想去握迟宁的手。
    “我……”迟宁迟疑着不知如何开口,却被门口的声响打断了思绪。
    一扇门猛然打开,门板吱呀呀地响着摇摇欲坠。
    顾凌霄踹开门,正看到登徒子要抓师尊的手。
    他怒道:“你做什么!”
    摘辰剑铮然出鞘,径直朝郁峤飞去。
    轰的一声响,郁峤闪身避过了剑,可两人之间的白玉案却遭了秧,被生生从中间削开,分成两半倒在地上。
    表白被打断的郁峤颇为郁闷,他看向面前的小孩:“这是?”
    突然出现的变故让迟宁舒了一口气,他总算不用应对郁峤的心意了。
    “我小徒弟,顾凌霄。”迟宁对顾凌霄说,“唐突了客人,快道歉。”
    顾凌霄挨到迟宁身前,可怜巴巴:“我不是故意的,这把剑我还控制不好……”
    他装成垂下耳朵的白兔子:“而且这人长得好凶。”
    一向被别人夸风流倜傥的郁峤:“……?”
    ***
    迟宁和郁峤的对话因为顾凌霄的打断不了了之。
    顾凌霄上午来胡闹过一通后,整个下午如消失了般再没出现过。迟宁心里纳闷,用过晚饭后去小徒弟的房间找人。
    “笃笃笃”敲了三声门,等了片刻,里面无人回应。
    迟宁推开门,只见里面空空如也。
    摇光殿后山有条揽月河,一道拱桥弯过河两岸,夜景极佳。
    顾凌霄坐在桥头,垂下的一条腿晃来晃去。
    身下是条静谧的河,倒映着漫天星月的影。
    顾凌霄在桥上呆了半个时辰,美景没看进去半分,脑子里想的全是迟宁。
    如果今天他不及时赶到,迟宁究竟会不会答应那姓郁的?
    若答应了,顾凌霄日日都要看到一张讨厌的面孔。若不答应,以后也会有别的狂蜂浪蝶。
    思来想去,每一个都是死胡同。
    还不如上一世把迟宁囚在身边,他整个人都是自己的,哪用管他的心何处着落?
    身后传来脚踏枯枝的窸窣响动,顾凌霄回头便看见了前来寻人的迟宁。
    仲夏夜晚的山顶还是有些凉,迟宁穿着一袭薄衫,眉目疏淡清雅,像是月光化成的仙人。
    那仙人走到顾凌霄近旁:“在想什么?”
    顾凌霄赌气:“想功法呢。”
    迟宁不语,定定地看着河面。
    顾凌霄觉得迟宁像根冷木头似的捂不热,如果不点破了,迟宁是不是还不知道他在生气?
    所以他旁敲侧击:“师尊自小生活在簇玉峰上,不知道山下的事。有些家族里让一位外人进门,那人心肠歹毒,直把家里搅弄地鸡犬不宁。”
    迟宁蹙眉想了想,崽崽说的这位“外人”,应该是指后娘。
    “你是怕我给你找个后娘?”迟宁摸了摸徒弟装了奇怪想法的脑袋,“郁峤方才走了,别胡思乱想。”
    明月在天,星河在水。
    风吹过,波纹由远及近地荡起来,泛着粼粼的光。
    迟宁听见顾凌霄问:“那师尊喜欢什么样的人?”
    迟宁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郁峤临走时也这样问他:“不知什么样的人能得迟仙尊青眼。”
    这问题迟宁从未细想过。年少时意气风发,心性像匹烈马不爱受拘束,后来收了徒弟就认真养孩子,再后来顾凌霄堕了魔,迟宁就更不敢想了。
    而且迟宁还和别人不一样,他是长了松松软软的羽毛的。小时候师兄会骗他变成原身,托在手心里摸他的毛。
    人类定义的喜欢是什么样的喜欢?
    迟宁喜欢亮晶晶的夜明珠,也喜欢别人给他顺毛,但他不觉得这样便能把真心托付出去。
    左思右想十分为难,他索性扯了个谎糊弄崽崽:“我修的是无情道,不会有什么道侣的。”
    听到这个答案,顾凌霄算不上开心。
    无情道,修的是无欲无情无挂无碍。
    迟宁不会喜欢郁峤,也不会喜欢任何人。
    “那就不要去喜欢别人,等我长大。”顾凌霄越说声音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迟宁在夜风中久站,指尖都冻冷了,他未听清顾凌霄的话,下意识答了一声:“好。”
    第14章 “我的人”
    晨光微亮,四下寂静。
    迟宁倚着玉榻看书,青鸢立在他肩上顺羽毛。
    忽而天边一道白光闪过,紧接着是道惊慌的呼喊:“师尊呐,救救我。”
    迟宁翻书的手指顿了顿,肩头的青鸟也惊地掠起,飞回笼里躲避。
    宗岱衣袖上起了火,御剑往迟宁这里赶:“这次的雷劫太凶了,我要被烧着了!”
    雷劫被宗岱引来了摇光殿,轰轰咔咔几声后,院子里狼藉一片,一棵桃树被削去了一段树枝。
    迟宁嫌弃道:“回这里干什么,找个无人的地方自己渡劫。”
    “师尊你好偏心,”宗岱边挡雷劫边抗议,“师弟渡劫时你次次都守在旁边给他护法,到了我,你就忍心看我被雷劈成焦炭。”
    摇光殿檐下的灯笼坠了下来,消磨了迟宁最后一丝身为师尊的耐心。
    顾凌霄多省心啊,哪像这位大弟子?
    “宗岱!”迟宁扔给宗岱一副金丝护甲,道:“滚去后山。”
    宗岱穿着护甲逃走了,迟宁弯腰去捡那只灯笼。
    灯笼的骨架散开,几只竹条斜伸出来,里面长明的灯芯也熄了。
    迟宁心疼地把灯笼拢在怀里,下意识想叫顾凌霄过来修。
    张了张口才想到,顾凌霄外出游历,下山将近三个月了。
    “怎么不长记性,”迟宁摇头笑笑,“总想他做什么?”
    山中岁月一晃而逝。
    迟宁觉得不过看了几次梅花落,煎了几番新春茶,他那个软乎乎的小徒弟就长成了轩朗如玉的少年。
    不能叫小徒弟崽崽了,因为顾凌霄的个头窜得比迟宁还要高一些,
    顾凌霄修为涨地更快,达到金丹期后,他从深林里走出,抱着长剑,站定在迟宁身旁,温声叫:“师尊。”
    气度出众,风采卓然。
    迟宁当时生出一种孩子很争气的满足感。
    费了好长时间收拾完被宗岱搞的乱糟糟的院子,迟宁回了殿内,发现桌上多了封信笺。
    信封上写了几个潇洒大字:师尊亲启。
    是顾凌霄寄来的。
    迟宁拆开信封准备看,一只盛药的玉碗就被放到了他面前。
    “师尊,该喝药了。”
    宗岱顺利历